“泓墨?
你怎麼來了?
還受着傷呢,亂跑什麼呀!
”
從最開始的驚訝,到歡喜,再到擔憂,所有的情緒都在裴元歌的話語中表露無遺,宇泓墨更覺得心中歡喜,也輕輕地跪在她旁邊的蒲團上,陪她一起跪:“我就知道,你回來後,裴尚書肯定會罰你,所以過來看看。
别老跪着不動,偶爾起身活動下,反正我也不會跟裴尚書舉發你啊!
”
說到後面,語氣中帶了一絲頑皮之意。
裴元歌白了他一眼:“爹罰我跪祠堂,自然要誠心,哪能陽奉陰違?
”如果是從前她跟裴諸城關系僵硬時,她才懶得理會這些。
但現在她真的将他當做父親,自然敬畏誠懇,不會虛應敷衍。
宇泓墨倒還第一次看到裴元歌這麼聽話,覺得很有趣,笑吟吟地瞧着。
“别說我了,你怎麼跑過來了?
你的傷勢怎麼樣?
”裴元歌急切地問道,“你原本受傷就重,也根本沒有養傷的時間,今天又逞強參加秋獵。
到後來别人不知道怎麼樣,我卻是看出來你面色不對,是在臉上做了什麼僞裝,怕被人看出面色蒼白吧?
既然傷勢這麼重,就該好好養着,怎麼又到處亂跑?
還用輕功,你不想好了是不是?
”
宇泓墨當然聽的話她的關心和擔憂,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
“傷勢的确很重,可是,我想見你啊!
”宇泓墨輕聲道,眼波溫柔如春水,令人沉醉,“再說,皇宮也不是我能養傷的地方,一個不慎,被人看出傷勢,那麻煩就大了,本就要出宮到私宅養傷,順便來看看你。
哦,對了!
”說着,他突然想起什麼,從胸口中取出七八包灑金紙包,遞給裴元歌,“這是給你的。
”
裴元歌接過,好奇地打量着:“這是什麼?
”
“你之前不是說,我身上帶着的那種蓮花香味很好聞嗎?
所以我這次特意給你帶了些,這裡面好幾種香味,有蓮花香味的,桂花香味的,茉莉香,還有好幾種香味混合而成的,不管熏衣服還是熏香都很好。
這些都是娘親親手做的,她說,你要是喜歡哪種,就讓我轉告她,她再給你做!
”宇泓墨說着,神色越發溫柔明亮,純粹如孩童,絲毫也不像傳言中那個乖張陰戾,喜怒無常的九殿下。
裴元歌一驚,面色漸漸變作绯紅:“你娘……給我?
那她……知道……”
“她早知道你了!
還記得那顆七彩琉璃珠嗎?
我就是想要送給娘親的,她之前被人下毒,以至于毀容,餘毒未清,所以身體很虛弱,我才想要求得七彩琉璃珠,為她調養一二。
”宇泓墨言笑晏晏地道,安慰她道,“你放心,娘親是個很溫柔,很好相處的人,有時間我帶你去見娘親,你就知道了。
娘親也很想見你呢!
”
帶她去見王美人……裴元歌終究還是覺得有些羞赧,低着頭不說話。
看着她為他而流露出的小女兒情态,宇泓墨隻覺得整顆心都浮在雲端,飄飄然如登仙界,心中柔情湧動,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眼神四下亂飄,好一會兒才道:“你還要再跪多久?
”
“要跪三天!
”提到這個,裴元歌就有些悶悶的。
雖然說她心裡也清楚,正是因為太過緊張她,父親才非但沒有因為她賽馬奪魁而感到驕傲,更多的是擔憂和怒氣,但是心裡還是覺得有些郁悶。
不過,看看身邊的宇泓墨,想到他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不該動手的,但為了她卻還是那樣發狠拼命,心情又蓦然飛揚起來。
為了泓墨,值得!
“這麼久啊!
不過沒關系,反正我這幾天沒事,陪你一起跪好啦,你要是累了,可以靠着我休息!
”宇泓墨正義凜然地道,絲毫也不提自己想要趁機親近元歌的小算盤,笑吟吟地道,随即又有些擔憂地道:“不過,你身體不太好,現在天冷地寒,跪三天你受得了嗎?
要不你别跪了,我替你注意着動靜,如果有人過來就告訴你,你再跪不遲。
”
“說到這個我就更來氣了!
”
裴元歌郁悶地将皇帝派太醫為她診斷的事情說了出來,聽的宇泓墨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不是吧?
裴尚書真這樣說?
父皇派太醫給你診斷,确定你身體無礙,然後告訴裴尚書,讓他盡管罰你,不用擔心你受不住?
我從來都不知道,父皇還有這麼好玩的時——”
說到這裡,忽然間明白過來。
皇帝隻怕也跟他一樣,被元歌縱馬越過斷崖的事情吓到了,因為驚吓而惱怒,但看着元歌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又舍不得罰,舍不得罵,所以就假借裴尚書之手稍加懲戒。
這樣說起來,父皇對元歌的心思,果然與别人不同!
想到這裡,宇泓墨心中抽緊,頓時再也笑不出來了。
裴元歌卻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悶悶道:“遇險後,我就知道,爹肯定會因為這事生氣,原本想着我裝作受了驚吓,身體虛弱的模樣,就能逃過這一劫,沒想到皇上來了這麼一手,害我當場被爹抓到,一下子就穿幫了!
”
“照我說,你也該罰,誰叫你那麼胡鬧?
明明才學騎馬沒幾天,居然敢縱馬跨斷崖,又差點撞樹,不止裴尚書,我也氣得很,吓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宇泓墨忍不住道,言語雖然抱怨,卻包含着深深地關切。
裴諸城罵的時候,裴元歌自覺心虛,不敢還口,但換了宇泓墨就不同了。
裴元歌瞪了他一眼,道:“你好意思說我?
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那麼沉不住氣,去跟李明浩比射獵,現在又到處亂跑。
要說胡鬧城牆,你宇泓墨才是翹楚吧!
你居然有顔面說我胡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