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晨芳閣内,袁初袖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科舉舞弊案震動朝堂,原本風頭極盛的七殿下被奪職禁足,原本默默無聞的六殿下則在這次事件中脫穎而出,先是在朝堂上舌戰群儒,得到皇帝和朝臣的認可;緊接着西華門勸說學子的一番話铿锵有力,被學子們廣為傳誦;最後更被皇帝授命成為總主考官,主持新的科舉,選才取士。
科舉選中的舉子,都會成為主考官的學生,入朝後關系相互扶持提拔,關系錯綜複雜。
因此每次科舉,衆臣都希望能夠成為主考官,就是為了這層關系網,而這次皇帝親自任命六殿下,加上之前的科舉舞弊案,更昭顯着六殿下的崛起。
一時間,無論朝堂還是皇宮,風向都隐隐約約地變了。
而就在這時候,後宮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因為這段時間,柳貴妃一直告病,後來“病愈”卻也沒有追讨統禦六宮的權利,仍然由鄭修容打理六宮事務,因此鄭修容一時間變成了後宮炙手可熱之人。
然而,十月初九當晚,鄭修容卻突然帶着大量禁衛軍出現在禦花園的湖心亭,吵吵嚷嚷。
正巧當時六皇子妃杜若蘭在湖心亭上賞景,結果被這群人驚動,以為出現刺客,驚駭之下動了胎氣,雖然在太醫急救下保住了性命,但腹中将近八個月大的孩兒卻沒能夠保住。
那是個成了形的男胎,杜若蘭得知後便昏死過去。
原本早産已經讓杜若蘭損傷了元氣,她又因為孩兒的夭折哭得死去活來,身體更加虛弱。
裴元歌去看她時,原本秀麗婉約的杜若蘭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拉着裴元歌的手直掉眼淚。
裴元歌看着她,心中酸澀凄楚,卻也隻能溫言安慰,讓她節哀,保重身體,免得因此落下了病根。
帶着德昭宮時,裴元歌的臉上寫滿了酸楚和疲憊。
宇泓墨心疼地上前,将她攬在懷中,幫着解開了她外出披上的錦紅繡綠萼梅花的披風,挂在旁邊的衣架上,又連忙吩咐紫苑等人準備沐浴。
泡了個熱氣騰騰的花瓣澡後,裴元歌覺得精神好了些許,穿着淺紫色的寝衣走出來,看到宇泓墨拿着份公文,正倚在床邊看着,神情專注而凝神。
他穿着珠白色的寝衣,珍珠般的光澤更襯得他肌膚如象牙般細膩溫潤,暈染生輝,白膚黑發,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翳,之露出了一線眼眸。
但隻是這一線,已經足夠瑰麗豔逸,宛如寶石般流光璀璨,有着攝人魂魄的魔魅。
而他此刻的表情卻又是如此沉肅而專注,沒有絲毫的輕浮和妖魅,越發混合成為一種朝霞般的絢麗尊貴,令人目眩神迷。
知道這段時間泓墨也很忙,今天明明還有沒處理完的公文,卻還是擔心她,趕着回來看她,裴元歌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幸福而滿足的感覺,有這樣溫柔體貼的夫婿,尚有何求?
察覺到元歌的目光,宇泓墨擡眼,關切地問道:“好點了沒?
”
“嗯!
”裴元歌點點頭,走上前來,自覺地鑽進了他的手臂之間,偎入他的懷中,問道:“泓墨,鄭修容那邊怎麼說?
父皇怎麼處置她的?
”
“鄭修容剛開始隻說是按例巡視,可那麼晚,那由鄭修容自己帶人巡視的道理?
再三追問,她才說是有人密報,說莫昭儀與男子私通,某晚某時在某處私會,她才帶人悄悄地過去。
看到湖邊有女子身影,還以為是莫昭儀,便悄悄上前,想要抓個出其不意,誰知道卻驚到了六皇子妃。
莫昭儀在旁邊喊冤,要以死證清白,哭得不停,而查了也查不出所以然來。
最後父皇奪了鄭修容協理六宮之權,降為采女,搬到了最偏遠的慕馨殿,跟打入冷宮也沒有什麼區别了。
”
裴元歌微微皺眉:“怎麼會這樣?
”
“八成是被人算計了吧?
”宇泓墨淡淡地道,眼睛仍然盯着手裡的公文,一隻手卻悄悄地松開公文,很有自我意識地伸去攔住了裴元歌的腰身,低頭在她頭發上輕輕一吻。
裴元歌問道:“柳貴妃?
”
“嗯。
鄭修容被奪了協理六宮之權,莫昭儀還想要協理六宮,結果在場有人說原本就是柳貴妃統禦六宮,隻因為柳貴妃病了,才讓鄭修容協理,如今柳貴妃已經病愈,于情于理都該還權于柳貴妃,再加上鄭修容又出了這種事,誰也無法駁斥。
所以柳貴妃又體體面面地拿回了統禦六宮之權!
”宇泓墨淡淡地道,神情頗為淡漠,似乎對此不甚關心。
先是柳貴妃被奪權,稱病,緊接着宇泓烨被算計,宇泓烨和柳氏的聲望已經跌倒了谷底。
在這種情況,柳貴妃必然會想要奪回統禦六宮之權,以挽回如今的頹勢,讓人都知道,她柳貴妃仍然是後宮第一人,不容小觑!
“借鄭修容的手弄掉杜若蘭的孩子,一舉除掉兩個威脅,又風光體面地奪回掌宮之權,不愧是在後宮浸淫二十年的柳貴妃,也的确不能小觑!
不過,經曆了鄭修容協理六宮的事情,就算重新掌宮,柳貴妃在後宮的威勢也已經遠不如從前,想要鞏固地位就需要好大的功夫。
”裴元歌深吸一口氣,忽然道,“泓墨,你說這件事莫昭儀有沒有牽扯其中?
鄭修容不算頂聰明,也不算愚笨,不會這般貿貿然就生事的。
”
“原本這協理六宮之權就是落在莫昭儀頭上的,莫昭儀心裡肯定會不服氣,借題發揮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跟鄭修容鬧得水火不容,不然鄭修容豈有這麼容易上當?
”宇泓墨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