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話語裡并沒有責怪的意思,杜若蘭才微微放心,又道:“可不是嗎?
現在唯一的辦法,恐怕就是找位貴人為李小姐賜婚,才能壓得住這件事。
”說着,試探地看着裴元歌,顯然,賜婚這件事,若是讓太後來做,是再合适不過的。
“我也對李小姐的遭遇深表同情。
”裴元歌苦笑道,“可是,就像溫姐姐說的,太後隻怕也不願意再提這件事!
我說了也是枉然,至少短時間内,太後是不可能理會這件事的。
再過段時間,或許還有指望。
”
因為廢後的事情,葉氏已經倍受打擊,再加上最近朝堂上掀出好幾件事情,都或多或少地牽涉到葉氏族人,眼下的葉氏正在風口浪尖上,太後為此已經焦頭爛額,想方設法地想要平息事态,斷不會再這個時候處置李纖柔的事情,再勾起人們對于端午節那件事的記憶,損及五殿下的名譽。
杜若蘭也了解其中的關竅,暗歎一聲,道:“這李小姐真是命苦!
”
“若蘭你何必這樣憂心忡忡?
我知道,你以前跟李小姐有交情,等過去這段時間,别人都忘了這件事後,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你也不必急在一時。
”溫逸蘭安慰她道。
杜若蘭搖搖頭,道:“你看到她的衣服沒有?
是冷色,而且沒有繡花,因為李夫人病了。
聽說是因為李纖雨和五殿下的事情,李夫人又氣又急又心疼,李閣老又跟她大吵了一架,話語中多埋怨之意,就積下了病根,病了好些日子。
如今眼看着是不成了……雖然說是繼母,但李小姐畢竟還是要守孝三年,到時候她就十九歲了,有這麼樁事端,又有年歲,想說門好親事恐怕就難了。
李閣老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才帶她參加秋獵,希望能夠在李夫人過世前,先為她定樁婚事,免得蹉跎歲月,唉!
”
說着,忍不住幽幽地歎了口氣,道:“身為女兒家,所求的不過是樁美滿姻緣,可世上有幾人能像溫小姐你這般幸運,有如此疼愛你的祖父和母親,精挑細選為你選定了秦翰林。
”也許是想到了自身,不知道将來如何,神色間不由得有怅然之意。
“誰還沒有倒黴的時候啊?
我之前那件事,不也鬧得沸沸揚揚的?
要不是——”溫逸蘭正要脫口說出裴元歌,随即察覺到不對,忙道,“要不是我爺爺機警,看穿了那個假李樹傑的嘴臉,我現在才真的身敗名裂,死無立錐之地呢!
若蘭你也别想太多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你将來的終身比誰都好呢!
”
“但願吧!
”杜若蘭歎了口氣,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邊道,“有人叫我,我先過去了。
”
“嗯!
”
見杜若蘭走開,溫逸蘭才挽住裴元歌的手,在她耳邊悄聲道:“說起來,我真應該好好謝謝元歌你,若不是你,我現在還不知道多凄慘呢!
”神态嬌憨,笑意宛然,盡是親昵感激之意,明朗爽快。
忽然眼睛被旁邊一處亮色吸引過去,又悄聲道,“元歌,你家大姐姐今日的穿着好亮眼呢!
”
裴元歌望去,眼眸中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裴元舞今天的穿着打扮,的确很亮眼。
隻見她上身是件淺藍色的對襟上襦,領口和袖襟有着冰藍色滾邊,下身是淺藍色漸變長裙,從淺藍色漸變為深藍,繡着冰藍色的連枝花。
淺藍色柔和,冰藍色亮眼,她又在衣裙花紋的花瓣間嵌上碎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耀人眼目。
頭上并不如其他官家貴族女子帶得赤金首飾,反而用的是翠藍色的點翠,翠綠色的羽毛經過加工,閃爍着幽澤的光芒,與藍色衣飾搭配得天衣無縫,看似素雅悠淡,卻又有着一種低調的奢華和耀眼。
時值秋季,萬物肅殺,大地一片金秋,更襯得她一身藍衣光彩奪目,躍然衆人。
裴元舞的容貌本就明豔動人,如今在這一襲亮色的映襯下,越發襯得她肌膚若雪,眉如遠黛,眼若秋水,淺然微笑間更顯明眸皓齒,豔若桃李。
也許是知道這次秋獵是自己唯一的機會,破釜沉舟之下,眼眸中好似燃燒着一團火焰,灼灼動人,更顯得光芒四射,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奇怪了!
元歌,我聽說你姐姐不是也被太後看重,有意讓她入宮嗎?
怎麼卻在秋獵上穿得這樣耀眼?
難道說那些是謠傳嗎?
”溫逸蘭有些不解的道。
這正是裴元歌淡笑的原因,連溫逸蘭都能察覺到這樣做的不妥,可笑裴元舞卻不知曉。
大夏王朝對女子要求甚嚴,平時在公衆場合,幾乎都要輕紗遮面,不可讓人輕易觑了容顔,唯獨這秋獵大典是個例外。
據說是前朝曾有公主在參加秋獵時,佩戴的面紗被樹枝構住,當時那位公主正在縱馬急行,因此面紗揚起,遮了視線,沒能看清楚前方的道路,以至于撞在了樹上,當場斃命。
因此,之後參加秋獵的女子便可不戴面紗,漸漸的,連不參與狩獵的女子也能夠素面朝天,成了慣例和傳統。
也因為這是女子唯一能夠光明正大露出容顔的場合,再加上能夠參與秋獵的,基本都是高官權貴,能夠出現在這裡的青年男子,要麼有高貴的身份,要麼就是極得皇帝青眼,随便一人都是夫婿的上好人選。
因此,也慢慢形成一種相看的風氣,女子們自然變着法的争奇鬥豔,好吸引衆人的目光,若有兩情相悅者,皇帝也多半樂意成全。
李閣老帶李纖柔過來,就有這種意味,希望李纖柔能夠吸引到出色的才俊。
裴府從來沒人參加過秋獵,自然不清楚秋獵的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