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事在他看來,裴元歌和裴府半點錯都沒有,不過壽昌伯府總是受到了牽連,心裡或許會有些怒氣,裴諸城甯可自己這會兒賠個不是,表個态,讓壽昌伯府消消氣,以免元歌嫁過去後,這股氣就積到了元歌的身上。
“不用不用,裴尚書不用覺得抱歉!
”壽昌伯夫人渾不在意地揮揮手。
這麼大方?
舒雪玉更覺得蹊跷,百思不解,怎麼都想不通壽昌伯夫人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難道真是開竅了?
便笑着道:“說的是,畢竟咱們現在都是親家了,也說不上什麼歉意不歉意,以後彼此扶持也就是了。
”
彼此扶持?
哼,裴諸城根本就失了聖心,這麼多年,連個爵位都沒掙上。
現在有武将轉文職,做了個頭大如鬥的刑部尚書,以後能扶持壽昌伯府什麼?
壽昌伯夫人心中道,臉上卻還是帶着笑,道:“話不能這麼說,說起來還是我們壽昌伯府礙了四小姐的前程,心中實在不安,不然,四小姐将來必定是昭儀了,那可是宮裡的貴人,尊貴無與倫比啊。
我思來想去實在不安,所以今天來,是想說……”
說到這裡,壽昌伯夫人頓了頓,道:“我們盛兒跟四小姐的婚事就算了吧?
畢竟四小姐的前程大好,為了我們君盛被妨礙了,不值得。
我已經把四小姐的庚帖帶過來了,這就奉還,四小姐改日做了貴人,可别忘了我這老婆子,得多照看着才是。
”
裴諸城原本聽她的話雖然不倫不類,倒像是真的沒有怪罪裴府,還覺得壽昌伯夫人說話雖然難聽,但還是個通情達理的,沒想到最後居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幾乎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道:“你說什麼?
”
舒雪玉和裴元歌都驚呆了,緊緊地盯着壽昌伯夫人,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退婚?
!
但是,看她連庚帖都帶來了,完全不像是戲言。
“你們放心,雖然盛兒跟四小姐的親事不成了,不過盛兒的庚帖也不用還了,我很喜歡府上的二小姐,就改訂了二小姐做我們壽昌伯府的媳婦吧!
我家老爺念舊情,一直都顧念着跟裴尚書這些年的交情,是真心實意結這門親事。
裴尚書和裴夫人盡管放心,二小姐進門後,我一定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絕不會因為她是庶女就虧待她!
”壽昌伯夫人喋喋不休地道,絲毫也不理會裴諸城和舒雪玉鐵青的臉。
倒是裴元歌,最初的震驚過後,臉色反而一點一點地沉澱下來,隻靜靜地看着她。
但不知為何,接觸到裴元歌那樣目光,壽昌伯夫人反而心裡一驚,原本想好的大篇話語再也說不下去,掩飾地私下看看,道:“咦?
怎麼不見二小姐?
不如請她一道過來坐坐,我真的是很喜歡二小姐!
”哼,神氣什麼?
嚣張什麼?
我是念在裴府和壽昌伯府的交情上,才沒有上來就戳穿你。
今天要是裴府肯好好退婚,換了新娘也就罷了,不然她絕不善罷甘休!
“巧兒?
”裴諸城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壽昌伯夫人你想要退掉和歌兒的親事,改定巧兒?
這算怎麼回事?
這事兒跟巧兒又有什麼關系了?
”裴諸城莫名其妙,“明明咱們兩府當時說的好好的,是歌兒和君盛的婚事,為什麼突然又要改訂巧兒?
”
因為太後的那番話,裴府和壽昌伯府肯定會受影響,但是,在裴諸城的思維裡,這些都是小事。
五殿下心胸狹窄,但皇上身為君王,絕不是那樣的人,更加不會公報私仇。
所以,他完全沒想到壽昌伯府會是因為這個而想要退婚,隻聽到壽昌伯夫人左一個二小姐,右一個二小姐,心中忍不住懷疑起來。
難不成巧兒在中間做了什麼手腳?
“來人,請二小姐過來!
”裴諸城吩咐道,臉色很是難看。
裴元巧很快就到了,察覺到屋内僵持的氣氛,心中暗暗一驚,行禮過後,小心翼翼地問道:“父親喚女兒來,有什麼事嗎?
”
裴諸城濃眉緊蹙,雙眸緊緊地盯着裴元巧:“壽昌伯夫人說,裴府和壽昌伯府的婚事,想要換成你和傅世子。
所以,我叫你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巧兒,你願意嗎?
”聲音貌似平靜,卻隐藏着不易察覺的怒氣。
好好的壽昌伯府居然想要跟歌兒退婚,這已經讓他很惱怒了,但這事情牽涉到另一個女兒巧兒,讓他不得不暫時按捺。
裴元巧愕然睜大了眼睛。
那天壽昌伯夫人暗示的話,的确對她造成很大沖擊,讓她這些日子輾轉反側。
不是沒想到過成為世子妃的種種榮耀好處,但心中始終有遲疑。
沒想到壽昌伯夫人這次居然大咧咧地提出這件事,出什麼事了嗎?
裴元巧惑然地轉頭去看壽昌伯夫人,有些懵了。
壽昌伯夫人以為她是害怕,上前拍着她的手,道:“孩子别怕,萬事有我給你做主!
”
這話聽在裴諸城耳中,更懷疑這中間有什麼内情?
總不至于巧兒竟糊塗得跟傅世子做出什麼事來吧?
不然,壽昌伯夫人為什麼對歌兒這個正經的兒媳婦不聞不問,對巧兒卻這般關心愛護?
想到這裡,聲音也冷了三分:“不用看别人,我隻問你願不願意?
巧兒,你要是願意的話,我當即就訂下這樁婚事。
”
但是,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這個女兒!
舒雪玉失聲驚呼:“老爺!
”
裴諸城置之不理,隻看着裴元巧:“巧兒,你的意思呢?
”
裴元巧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
她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若能成為壽昌伯府世子妃,可謂鯉魚躍龍門,身份地位立時不同。
如果說之前壽昌伯夫人說時,這件事還虛無缥缈得像天上的白雲,可望而不可及的話,此刻這種誘惑卻是真真實實擺在面前的——父親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絕無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