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扶額無語,忍不住扯了宇泓墨一把,抱怨道:“你出來做什麼?
”
宇泓墨自然是看到裴元歌的為難,也知道事情的焦點在自己身上,裴諸城顯然是懷疑自己的用心,而這種事情,任憑元歌說得天花亂墜,都不如他自己出來面前裴諸城更有效。
而且,從元歌為了掩護他,賽馬拼死為赢李明昊後,宇泓墨就發誓,絕不會再讓元歌獨自為他挺身迎戰,即使不能全然護着元歌,至少也要站在她的身邊,與她并肩,共對難關!
先向元歌遞了個讓她安心的眼神,宇泓墨這才向裴諸城拱手道:“泓墨見過裴大人。
”
裴諸城雖是刑部尚書,宇泓墨卻是皇子,按規矩來說,裴諸城反而應該向他行禮。
但他卻主動對裴諸城拱手為禮,又自稱“泓墨”而非本殿下,顯然是看在裴元歌的份上,這才對他如此恭敬。
以九殿下那般張揚恣肆的性格來說,這已經十分難得了。
裴諸城微微點頭,面色稍微好看了點,卻依然沉着臉道:“九殿下深夜駕臨裴府,不知道有何指教?
”
“泓墨心系元歌,因此特來探視。
”宇泓墨淡然自若地道。
裴諸城嘴角頓時抽搐了下,夜半私闖裴府祠堂,和他的女兒孤男寡女地相處,他礙着歌兒的顔面,不好發作給歌兒沒臉,因此才略微遮掩。
這位九皇子倒好,非但不就坡下驢,反而明目張膽地說來探視歌兒,還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好似天經地義一般,倒像是他的責問沒道理似的,臉皮真厚!
旁邊裴元歌聞言,早垂着頭扶額無語,不忍卒聞了。
裴諸城好一會兒才緩過表情來,沉着臉道:“九殿下,歌兒待字閨中,清譽要緊,你這樣私自探望,于理不合吧?
”
“是啊,泓墨知道于理不合,所以沒走正門,悄悄來看看她!
”宇泓墨臉上沒有絲毫的難為情,接話接得極快。
“……”裴諸城嘴角再度抽搐。
他以前也聽人說過,這位九殿下口齒伶俐,氣死人不償命,但終究沒打過交道,偶爾在朝堂碰到,也隻是寒暄緻意,從未深談過,因此直到這會兒才深切體悟到,傳言所謂的口齒伶俐是怎麼回事!
歌兒清白的女兒家,你宇泓墨正式上門拜訪固然不妥,但這般私下相會更加于理不合吧?
偏他接話既快,神情又恨理直氣壯,倒給人一種錯覺,好似走正門不合情理,這般私下悄悄探視倒合情合理似的,一時間倒是堵得裴諸城也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裴元歌徹底無語,在後面悄悄地拉了拉宇泓墨的衣袖,示意他别太過分。
好歹那是她爹!
察覺到裴元歌的小動作,宇泓墨心中暗自偷笑,悄悄取下腰間的荷包,伸手到背後,晃出食指搖了搖,意思顯而易見——想要我收斂,就給我繡個荷包!
裴元歌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見他非但不反省,還趁火打劫提條件,忍不住暗自咬牙,伸腿在他腳後跟上輕輕踢了一腳。
遭受元歌“暗暴力”的宇泓墨,臉微微鼓了起來,背在身後的手指,變成了兩根豎起,繼續搖晃。
還敢加價?
裴元歌磨牙,裙裾微動,踢了兩腳過去。
三根手指豎起。
踢三腳過去。
四個手指,踢四腳;五根手指,踢五腳……
我是讓你給我繡荷包,不是讓你踢我!
宇泓墨暗自磨牙,趁着裴諸城沒注意,猛地回頭沖着裴元歌做了呲牙咧嘴的鬼臉,裴元歌卻裝作沒看見,淡然自若地将臉扭往一邊,隻是嘴角微微彎起一抹笑意。
宇泓墨看得分明,嘴角也跟着浮起一抹笑意,眼眸純透如水晶。
就在這時,裴諸城忽然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兩人同時恍悟,裴元歌面紅過耳,垂着頭,知道必定是被父親看到她的行徑,頓時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能讓她鑽進去,心中更對宇泓墨恨得牙癢癢。
倒是宇泓墨,迅速轉頭,正好迎上裴諸城沉沉的目光,任憑他平素行徑多張揚恣肆,也突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微微垂下頭,咳嗽了聲,這才道:“裴尚書。
”
二人方才那番動靜,當然沒能瞞過裴諸城的眼睛,心中憤憤。
這位九皇子,當着他這個父親的面就敢跟歌兒這般親熱,什麼意思?
這是在向他示威,告訴他,歌兒早已經傾心于他,所以他最好乖乖把女兒嫁給他嗎?
哼!
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于這個出乎意料冒出來的九皇子,裴諸城就是格外沒有好感。
嗯,想來是因為他身為九皇子,處在皇宮那個漩渦之中,性情又乖張刻薄,心思叵測,歌兒要是嫁給他,看似風光,内裡卻是如履薄冰,處處勾心鬥角,辛苦非常。
這條路一定會辛苦難走,但歌兒卻偏偏對他認真上了心,注定了她将來的艱難。
嗯,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不喜歡宇泓墨的,一定是!
裴諸城在心裡如實說着,盡量忽視心中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尤其是想到元歌方才在他面前承認與宇泓墨的事情,以及那個既是請罪又是懇求成全的叩頭,那股酸氣就更加明顯了。
就在這時,裴諸城忽然想到,據說秋獵上,原本李明昊是向宇泓墨挑釁的,結果卻是元歌挺身迎戰,緊接着宇泓墨救了元歌,然後與李明昊比拼……
這中間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裴諸城忽然靈光一閃,沉着臉問道:“歌兒,老實告訴我,你和李明昊的賽馬究竟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起因是……”說着,眼光在宇泓墨身上飄來飄去,大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