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國公夫人疑惑道:“既然皇上欽點了他,又有心要對付葉氏,怎麼會換主審官呢?
”
“那倒也未必。
”莫海芋目光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如果說裴尚書突然病重或者受傷,甚至因故身亡,就算皇上想要不換主審官,隻怕也不可能吧!
”
“不行!
”太後斷然道,“裴諸城主審兆敏的案子,如果他在這時候出了事端,誰都會想到是我們葉氏做的手腳。
即使将來皇上察覺到葉氏的聲勢浩大,不是能夠輕易對付的,但他畢竟是皇上,我們總不能跟他對着幹,到時候元歌就是最好的台階。
裴諸城畢竟是元歌的父親,如果她懷疑到我們身上,在緊要關頭搗亂,那可不是好事,畢竟,她長着那麼一張神似景芫的臉!
”
因為皇後的事情,莫海芋總對裴元歌深存恨意,原本想要借此殺掉裴諸城,沒想到卻被太後拒絕。
雖然說日後還有機會,但是看着裴元歌現在如此風光,莫海芋就覺得心有不甘,想了想,又道:“太後娘娘言之有理,隻是若裴諸城是主審官,堂老爺隻怕兇多吉少。
”沉思了會兒,又道,“既然不能暗中動手,不如明着來。
裴諸城本就跟禦史台是死仇,如果能夠把握好這點,便能夠順利地捋掉他主審的權限,也不會讓人懷疑到我們葉氏身上,太後以為如何?
”
如果說是禦史台的話,倒也順理成章……
為官之人,誰還能夠沒點把柄?
裴諸城任職鎮邊大将幾十年,天高皇帝遠,又遲遲沒有拿到爵位,心中怎麼可能沒有其他成算?
如果能夠抓到确實的證據,将裴諸城拿下大獄,他就無法再主審葉兆敏的案子。
而且,這樣一來,裴元歌必定要依仗她和葉氏搭救裴諸城,自然會更加盡心盡力。
這樣一來,倒是一舉兩得。
太後盤算着,正要繼續說話,忽然張嬷嬷匆匆地從外面進來,神色有些慌亂。
對衆人行禮過後,張嬷嬷才焦慮地道:“太後娘娘,葉國公夫人,世子夫人,不好了!
奴婢剛得到消息,說皇上離開萱晖宮後,便到禦書房與衆臣商議荊國之事,李明昊李侍衛請旨領兵出戰,眼看着皇上就要同意,結果九殿下卻突然摻和進來,也自請出征。
而且從兵部尚書到武将都一力推舉九殿下,說他與荊國作戰經驗豐富,又屢戰屢勝,比李侍衛更适合出征。
最後,皇上欽點了九殿下領兵奔赴秦陽關!
”
聽到這個消息,殿内的三人都如聞晴天霹靂。
莫海芋心中苦澀,原本讓李明昊在秋獵上挑釁衆人,是想要他力壓群雄。
同時,李明昊這樣得罪衆武将,也必然會被衆武将孤立,如果他想建功立業,升官加爵,就更加隻能夠依靠葉氏。
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有能夠到達預期的目的,還導緻現在李明昊孤立無援,才會衆武将群口一詞推薦宇泓墨。
葉氏的勢力隻在文官之中,在這種推舉絕對沒有武将更有說服力啊!
而且,秦陽關的戰事根本就是棘陽州刺史虛報,原本想着找機會給李明昊立功,誰能想到宇泓墨竟然在這時候橫插一腳?
現在先不要說李明昊無法積累軍功,奪取兵權了,如果真讓宇泓墨就這麼率兵到秦陽關,以他的狡詐陰險,隻怕立刻就會發現荊國根本就沒有進犯大夏,這一切隻是棘陽州刺史在弄虛作假!
“這個宇泓墨,真是陰魂不散!
”太後恨恨地道。
見太後面如金紙,神色很不對勁,莫海芋吓了一跳,生怕太後再被這件事嘔得吐血。
眼下内外交迫,可謂葉氏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正需要太後這樣政治敏銳,閱曆豐富的老人為葉氏掌握把航,而且,現在太後是葉氏在宮内最大的依仗和消息來源。
如果太後在這時候倒下,葉氏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太後娘娘,這也未必不是好事。
”莫海芋急忙勸慰道,“九殿下離開京城的話,就無法再插手堂老爺的案子,少了他攪局,我們的赢面就更大些。
至于秦陽關那邊……這些事情都要仰仗太後娘娘您運籌帷幄呢!
”遇到危難,莫海芋終于意識到了太後的重要性。
太後原本已經覺得頭暈目眩,喉間一片腥甜,聽了莫海芋的話,這才勉強壓住,臉色慢慢回緩。
越是緊要關頭,就越是不能急,越要冷靜。
太後在心中一再地道,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再從頭整理局面,慢慢地分析着形勢。
的确,宇泓墨去了秦陽關,的确打亂了她原本的部署,但總有轉圜的餘地……想到這裡,太後心情稍微平靜了下,吩咐道:“回去告訴哥哥和兆遠,讓他們聯系在兵部的人,想辦法盡量拖延奔赴秦陽關的軍隊的籌集速度:戶部尚書是咱們葉氏的人,讓他上折子說,戶部存銀不多,軍饷糧草成問題,竭力打消皇帝派軍奔赴秦陽關的念頭,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就盡量拖延軍饷糧草的籌集速度……總之要争取盡量多的時間!
”
俗話說的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果糧草成問題,想打勝仗幾乎不可能。
這樣雙管齊下,總能拖延一段時間。
“不過,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太後說着,眼眸中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睿智平穩,“讓哥哥飛書給棘陽州刺史,想辦法從駐軍中抽調一部分人,穿上經過的軍隊服飾,冒充荊國的軍隊。
記住,等到宇泓墨到秦陽關後,以騷擾為主,千萬不要和他正面交戰,隻要能夠将他拖在秦陽關就好,直到京城的事端平息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