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來,牙齒微微打顫,再也說不下去。
将天花散布到整個東大街,讓人誤以為那裡也是瘟疫區,這樣隐秘而龐大的行動,豈是太後這個深宮之中的皇後所能私下完成的?
這件事自然是有葉氏插手的!
而當時景芫占據了太子妃的位置,又再次懷了身孕,太醫都說是個男胎,如果真讓她生下兒子,以當時太子對她的寵愛,将來必然會繼承皇位……他們葉氏辛苦許久,可不是為了給人作嫁衣裳的,自然巴不得景芫死掉。
可是太子畢竟是太子,是将來的皇帝,他們當然不能讓太子知道他所愛的女子是死在他們手上,所以要動手就得做得隐秘。
正巧當時京城爆發瘟疫,太子又離開京城,太後便提出這個瞞天過海之計,而且布置得極為缜密,任誰都以為景芫是福薄,染上了天花而死,他們甚至借此除掉了許多對手……
這麼隐秘的事情,怎麼會被皇帝知道?
“是啊,你也覺得可怕吧!
他一直都記得景芫那個賤人,而且一直都知道當年的事情真相。
可是,他卻能一直瞞着,在哀家面前做出一副孝順恭和的模樣,娶了玉臻……一直到現在!
差不多整整三十年,他一直都在哀家面前作息,也在你麼面前做戲,想想都覺得可怕!
”太後緩緩地道,“而最可怕的是,現在他跟哀家攤牌了!
”
“太後娘娘,這可怎麼辦是好啊?
”葉國公夫人頓時慌得六神無主。
世子夫人在旁邊聽得有些糊塗,她倒是也隐約記得,皇帝在皇後之前,曾經有過一位太子妃,而且十分恩愛,卻根本記不得那個太子妃的長相,畢竟,那個太子妃很短名,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近三十年……但現在看起來,皇帝現在是要跟她們算總賬了。
怪不得太後會如此拉攏看重裴元歌,想必就是為了今天!
“太後娘娘,妾身明白太後娘娘的深謀遠慮。
可是,事到如今,妾身卻覺得,并不能把希望全然放在裴元歌身上。
畢竟,無論她與前太子妃的容貌多麼相似,但她是太後的人,這點本身就會招惹皇上的忌諱,未必會因為她就不追究當年的事情!
”世子夫人坦然道。
現在葉氏已經到了危難關頭,她們和太後必須捐棄前嫌,攜手共同對抗皇帝才是。
“哀家知道,所以元歌丫頭那邊隻是一方面。
除了她之外,其他事情上,咱們也要早作準備!
”太後沉聲道,“元歌丫頭那邊,是哀家在向皇帝示弱;但相反的,朝堂上,咱們葉氏卻要強硬起來,絕不能讓皇帝覺得可欺!
再怎麼說,咱們也是世家大族,朝堂上的關系錯綜複雜,隻要皇帝察覺到,他想要跟葉氏翻臉,在朝堂上就寸步難行,他這個聰明人自然會知道該怎麼做……到時候再有元歌丫頭這顆棋子,給皇帝做台階,他自然就會順順當當地下來……不過,有時候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
想到皇帝提到景芫時的神情,太後眉頭緊蹙,皇帝的怨恨積累了三十年之久,突然爆發之下,自然恐怖驚駭。
在這種情形下,如果葉氏在朝堂強硬起來,皇帝的反應隻有兩種:一種是如她所料的妥協,屆時她送上裴元歌,再加以示弱,撫慰好皇帝的情緒,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而第二種則是皇帝越遇到挫折,反而越瘋狂憤怒,甚至失去理智……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的話……
“李明昊那邊如何了?
”
“回太後娘娘的話,正如娘娘所吩咐的,已經安排棘陽州報急。
現在李明昊已經是一等侍衛,又深得皇上寵信,如果向皇上請旨領兵出征,皇上定然會允許。
等到打了幾場勝仗之後,凱旋回京,想在京城或者地方領個駐軍統領應該不難。
”世子夫人雖然對太後有所怨怼,但對太後的政治決斷卻還是信服的,不敢隐瞞。
因為頭上懸了皇帝這麼一柄寶劍,頓時讓葉氏和太後團結起來。
“那就好。
”太後原本以為,皇帝對她十分敬重,對葉氏十分維護,葉氏雖然沒有兵權,卻也隻是一種缺憾。
但現在知道皇帝跟她并不一條心,甚至一直都在記恨她和葉氏,兵權這個短闆頓時更加顯眼緊迫了。
“雖然說皇帝要對葉氏動手,但景芫的事情畢竟過去了幾十年,證據早就湮滅,皇帝也不能拿這個定哀家和葉氏的罪名,反而容易被诟病說不孝,以及忘恩負義。
所以,皇帝要對付葉氏,也隻能從明面的罪行上說,就像兆敏的案子。
這樣一來,就有了咱們能夠操作的餘地……”
太後緩緩分析着,微微陷入沉思。
聽太後這樣說,葉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的情緒稍稍鎮靜,的确,近三十年前的事情,皇帝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葉氏畢竟聲勢浩大,要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和罪行,就算是皇帝想要動葉氏也要三思……
“太後娘娘,妾身覺得,堂老爺的案子不能就這樣讓裴諸城定案,不然的話,皇上隻怕以為葉氏當真是拔了利刃的老虎,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越發會助長了皇上想要鏟除葉氏為前太子妃報仇的心思!
”世子夫人莫海芋道,“這星星之火,絕不能讓皇上燃燒起來,應該要在萌芽中就扼殺,讓皇上認清楚現實才行。
”
“哀家也是這樣想的……”太後點點頭,“兆敏的案子絕不能讓皇上順心。
”
葉國公夫人道:“太後娘娘,主審之人是裴諸城,能不能讓裴四小姐牽線,讓世子去和裴尚書談一談?
”
“隻怕是不行,裴諸城的性情,太後娘娘和母親隻怕也是知道的,不是能夠威逼利誘的人,而且為人也很穩重,即使是皇上授意他這樣做,但既然他敢公然把這樁案子鬧開,就必然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若是由他主審,隻怕堂老爺是在劫難逃。
”莫海芋搖搖頭,“最好能夠換個主審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