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話語之中似乎另有蹊跷,皇帝微微皺眉,問道:“裴愛卿,到底怎麼回事?
”
“回皇上,這萬關曉的确娶了臣之女裴元容,隻是……”裴諸城面色頗為難看,頓了會兒,道,“原本是家醜不可外揚,既然柳尚書說到這份上,那臣也隻好揭開了。
”說着,便将與萬關曉如何結識,如何賞識,如何提拔他,最後還将裴元容嫁給他,而在三年前,萬關曉又如何悔婚毀諾,如何因此被上司勒令停職,以及他回京後兩人之間的冷凝,裴元歌回門時萬關曉如何鬧事統統都說了一遍。
當然,這其中自然隐去了裴元容和萬關曉被他撞破等事,以維護裴府顔面。
說着說着,裴諸城忽然心中一動。
當初歌兒回門時,九殿下曾經說過,有些事情就像膿瘡一樣,越是遮掩越是容易惡化,反而不如将其挑破,反而好得快。
這次的事情,萬關曉牽扯到科舉舞弊這樣的大事,若非之前裴府就和他劃清了界限,歌兒回門的事情更是鬧得沸沸揚揚,隻怕今日他和歌兒,以及泓墨都要受牽連。
古語有雲,禍兮,福之所倚,果然還是有道理的。
聽完裴諸城的話,在場的官員都嘩然了。
能夠站在這個朝堂的,自然都是權貴高官,因為愛才,或者為了拉攏勢力,經常會提拔下面的寒門子弟,因此自然最痛恨這種忘恩負義之徒,紛紛鄙夷唾棄,言談之間倒頗有些同情裴諸城幫了一隻白眼狼。
“柳尚書,因為這些,嶽父早就和萬關曉斷絕往來,你非要将這件事牽扯到嶽父和我的身上,會不會太牽強了?
”宇泓墨冷冷地盯着柳瑾一,悠悠一笑。
“或者,柳尚書會說,這保不定隻是嶽父和萬關曉演的雙簧,正好今兒可以用來做辯解不是?
如此說來,嶽父的神機妙算當真讓人佩服!
”
萬關曉和裴諸城關系如此惡劣,以至于萬關曉的上司都看不下去,顯然不可能是作僞。
如此一來,柳瑾一故意說這番話的用心就着實可疑。
衆人紛紛都将懷疑的眼光看向柳瑾一,他這樣說,顯然是為了轉移視線,為七殿下宇泓烨洗脫,卻将罪名扣在了九殿下身上。
聽說柳貴妃對九殿下面甜心苦,芍藥花宴上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但九殿下念及養育之恩,卻還是将事情遮掩起來。
如今九殿下還幫着七殿下求情,柳瑾一這樣污蔑九殿下,可見柳貴妃和九殿下之間的情形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柳瑾一不知道,他想要轉移視線的一番話,卻是讓柳貴妃之前想要營造出疼愛宇泓墨,芍藥花宴上的事情都是誤會,不是她所為的苦心全部都浪費了。
“皇上,臣有一事不解,當初萬關曉因為悔婚一事,失了京禁衛的差事,這些年來一直閑置。
可是,短短數月,他竟然謀到三等侍衛的差缺,還這麼快補了實差,臣實在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裴諸城說的是萬關曉,實則暗指宇泓烨嫌疑很大。
畢竟,無緣無故,沒有後台的話,萬關曉的升遷不可能如此突兀。
而萬關曉和裴府翻了臉,無論裴諸城還是宇泓墨都不可能幫萬關曉謀差,這樣一來,萬關曉之前所說,是宇泓烨幫他某的差事的證詞就格外可信起來。
再加上還有庚酉侍衛所的偏衛和侍衛的證言,以及太監秦祿的離奇死亡,都證明宇泓烨和萬關曉關系匪淺,讓宇泓烨的嫌疑越來越大。
“皇上,此次科舉舞弊實在太過嚴重,引起了舉子們極大的不滿,就在現在,還有數百名舉子跪在西華門請書,要求嚴懲此案元兇。
此案若是不能夠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隻怕會引起朝廷的混亂,還請皇上謹慎處置。
”而在這時候,因為科場舞弊案,重新被皇帝召回朝堂的溫閣老也恭聲道。
“皇上,此事頗為蹊跷,證據不足,不能夠為此處置七殿下!
”
朝堂之上,頓時又陷入了紛争,有人為應該要嚴懲宇泓烨這個幕後元兇的,也有為宇泓烨求情,認為事情有蹊跷的,但更多的人還是在沉思和猶疑之中。
這件事七殿下的确嫌疑很大,但他畢竟是七殿下,背後有柳貴妃和柳氏撐腰,無論事情最後怎麼論斷,隻怕都不好平息,總要引起無數的風波。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出列。
宇泓瀚恭聲道:“父皇,兒臣認為,不應該處置七皇弟!
”
這位六殿下素來沉默寡言,雖然也領着差事,卻是禮部的閑差,和他的嶽父禮部尚書杜漸微彼此合作,倒也做得不錯。
但畢竟和七殿下以及九殿下的炙手可熱不同,這位六殿下的情形近乎冷清,平時也很少在朝堂說話,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居然會站出來,而且表示支持七殿下?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宇泓瀚的身上。
皇帝也有些訝然,看了眼宇泓瀚,颔首道:“為何?
”
“回父皇,兒臣認為,這件事七皇弟的确嫌疑重大,但也不能夠就此論斷七皇弟便是科舉舞弊案的元兇。
此次科舉舞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試題洩露,而七皇弟與這次科舉并沒有直接的關系,此其一;此次科舉涉案的六名主考官,是本案最重要的涉案人,也最清楚本案的内情,但他們全部被殺,所抄獲的證據中也沒有牽涉到七皇弟,此其二;指控七皇弟是科舉舞弊元兇的萬關曉也隻是見過一名黑衣人,并沒有直接見到七皇弟,若因此就斷定七皇弟是涉案元兇,未免有些草率,此其三。
有此三點,兒臣認為,暫時不宜處置七皇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