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纖柔這樣一說,柳貴妃就更加不能說什麼,隻是笑着。
倒是李明芯,聽到柳貴妃說九殿下和裴元歌恩愛情笃,裴元歌又極得贊賞,心中十分不忿,再看着裴元歌在柳貴妃面前言笑無忌,親若母女的模樣,更覺得刺眼,忍不住小聲道:“不過是一顆珍珠而已,也值得九皇子妃這樣眼饞,還要特意排揎貴妃娘娘?
不過是句玩笑話,隻有傻子才會當真!
”
“李小姐說得是,本就是玩笑話,若當真了,那豈不是傻子?
”裴元歌笑着道。
乍聽意思跟李明芯差不多,但經她這麼一說,卻是在指李明芯把她對柳貴妃的玩笑話當真,是傻子。
李明芯倒沒有那麼靈敏的心思,隻隐約覺得那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見李明芯一句話就敗下陣來,顯然不是裴元歌的對手,柳貴妃便想要從旁相助。
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旁邊的裴元歌卻已經笑着向李明芯道:“倒是剛才聽李小姐的意思,并沒有把這顆南海珍珠放在眼裡,顯然眼界是極高的。
本宮也聽說,靖州是珍珠的産地之一,李小姐居于靖州,想必遇到過許多好珍珠,不妨說來聽聽?
”
見李明芯因為柳貴妃的話語對她越發不滿,裴元歌就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這位李小姐,八成是在碼頭驚豔一瞥,因此看上了泓墨。
而柳貴妃看出了這點,正想要用李明芯給她添堵。
既然已經猜到了,她又怎麼會任由柳貴妃出招,自己隻能招架?
因此倒先将話題轉開,借助李明芯的話,不動聲色地往靖州裡轉!
今天她可是指望着李明芯給柳貴妃添堵,好欣賞接下來的精彩好戲,哪能任由柳貴妃調轉槍頭,反而用李明芯來對付她呢?
李明芯哪裡能夠知道這許多,隻當裴元歌擠兌她,越發要顯擺了。
“那是自然。
說起珍珠,個大數江州珍珠,南海珍珠無核,原州珍珠藥效最好,但若論珠光,卻還是靖州的珍珠最好,顔色也最齊全,黑珍珠,粉珍珠,黃珍珠,一應俱全,越是靠近深海的珍珠越是美麗,卻也越難撈到,因為會很危險。
每一年靖州都有撈珠賽,讓衆人潛入深海尋找珍珠,所取得的珍珠最好,便是魁首。
我哥哥曾經連着三屆得魁首,所得的珍珠,一顆給了我娘,另外兩顆都給了我,一顆黑珍珠,一顆粉珍珠,都很稀罕。
”
說着解下腰間的荷包,取出一顆粉珍珠,越有鴿卵大笑,光澤瑩潤,寶氣暈然,美不勝收。
就算是皇宮也很少能有這樣好的粉珍珠,想來其他兩顆也不遑多讓。
宇泓烨能夠将這樣稀罕的珍珠送個李夫人和李明芯,足見對她們的看重和感情。
李明芯不止要顯擺這顆珍珠,更是要借助這顆珍珠表明七殿下對她這個妹妹的看重。
但這樣的看重,不期然刺痛了柳貴妃的心。
因為沒有防備,再加上衆人此時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顆珍珠上,柳貴妃便洩露了些微情緒,死死地盯着那顆粉珍珠,随即又慢慢地轉到李明芯驕傲的臉上……深海捕撈,十分危險,又是撈珠賽奪冠的珍珠,就這樣送給了李夫人和李明芯,甚至就連她這個親生母親,都沒能得過烨兒這樣珍貴而充滿情意的禮物……
雖然說當初葉氏叛亂,烨兒初到長春宮,便告訴她真相,母子相認,烨兒并沒有抗拒她這個生母。
但是,畢竟李家養了他十七年,他也将李夫人當做母親,把李家人當做親人過了十七年,在烨兒心裡,她這個空有血緣關系的生母,分量隻怕遠不如李夫人和李明芯吧?
明明她是如此的深愛着她的孩子,比這天底下任何一個人都愛,十七年的錐心之痛,十七年的魂牽夢萦……明明她才是烨兒的生母!
柳貴妃眼眸中難以克制地流露出幾分嫉恨,雙手緊緊揪着手中的絹帕。
就是為了接下來的好戲,裴元歌才會特意靠到柳貴妃身邊,自然将她的神情變化,一點不露地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冷笑。
因為失去了宇泓烨,所以把泓墨搶到身邊,絲毫不允許他和生母親近,後來又為了宇泓烨,翻臉無情地殺死王美人,嫁禍泓墨……這般自私自利,狠毒無情的人,眼下也該她嘗嘗親生孩兒就在眼前,卻被别人硬生生搶走了心的感覺!
這是報應!
裴元歌微微笑着,故作驚詫地道:“七皇兄居然連這樣珍貴的珍珠都送給李小姐,可見當真疼愛李小姐呢!
”
李明芯卻隻當裴元歌意識到她身份的貴重,更加得意:“那是自然,哥哥最疼的就是我!
這種撈珠賽,原本哥哥是不屑于參加的,都是靖州左布政使女兒,拿着一顆撈珠賽的魁首珍珠在我面前炫耀,把我氣得哭了。
哥哥知道後,當即就參加了撈珠賽,潛到了最深最危險的地方,親手赢得魁首,再将珍珠送給我,把那個左布政使的女兒氣得當場把那顆珍珠給碾碎了!
從今往後,再也沒人敢在我面前炫耀珍珠!
”
為了表示七殿下對她的看重,好讓裴元歌知道厲害,李明芯刻意誇大事實。
卻不知道,這番誇大的言辭,對裴元歌來說并沒有影響,卻深深地刺痛了柳貴妃的心。
原來隻是為了女兒家的攀比嫉妒,烨兒便不惜拿性命去拼,隻為了赢得一顆珍珠給李明芯,讓她在名媛圈中能夠說道……烨兒對她這個母親,何時曾經這樣盡心維護她過?
柳貴妃再也難以克制心中的嫉妒和疼痛,雙手緊握成拳,任由長長的指甲陷入皮肉,緊緊咬着牙,避免自己說出不合時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