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荊國提出議和,大夏王朝朝堂分為戰和兩派,争議不已,最後還是皇帝決定議和。
這些邊疆朝堂之事,裴元歌自然不知道,這時候聽宇泓墨娓娓道來,才略有所知。
“既然那些是荊國來議和的使者,怎麼九殿下您卻——”裴元歌話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之前是宇泓墨帶兵擊退荊國,朝堂有戰和兩派,那些黑衣人又提到什麼殿下亡故,忽然面色驚駭道,“九殿下……您該不會是不贊成議和,所以潛入八方館來行刺議和的使者吧?
”
宇泓墨點頭道:“正是。
”
看到裴元歌憂慮的神色,忽然恍悟,柔聲安慰道:“你放心,我是奉父皇旨意,并不是肆意而為。
荊國這次來議和的使者,領頭之人是荊國三皇子,也是荊國最悍勇之将,是我的老對手。
一個他,一個趙華軒,是荊國軍事上的兩大頂梁柱,除掉這兩個人,荊國内部必亂,而且也再沒有勇将能夠侵略我大夏。
主戰派的朝臣,隻說荊國素來狡詐,議和恐有陷阱,卻不知道父皇同意議和,也是另有所圖。
”
“這麼說,你已經得手了?
”裴元歌問道。
宇泓墨點點頭:“說起來奇怪,我到梧桐苑時,荊國三皇子并不在房内,我便悄悄潛伏了下來,他回來時頗為狼狽,絲毫也沒想到我在旁邊,有心算無心,終于被我得手。
結果正要離開時,卻看到你被荊國的死士押解着,關進那個房間,剛開始還以為我看錯了!
元歌,你又怎麼會在那裡?
”
他當時吓得心跳幾乎停止,差點以為荊國察覺到是他刺殺了三皇子,所以捉了元歌來洩憤。
聽到宇泓墨這樣問,裴元歌就知道,他今晚忙于刺殺荊國三皇子,對皇宮的事情并不知情,遂道:“今晚皇宮也出現了刺客,具體情形不清楚,我隻知道那些黑衣人潛入到萱晖宮,挾持了我,威逼太後掩護他們出宮。
”将具體的情形詳細說出,末了又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卻又說不出來。
”
“這麼說,荊國明為議和,實際上卻是不懷好意,想要刺殺父皇,擾亂大夏!
”宇泓墨沉吟着。
看來雙方都是各懷心機,沒有誰是真心想要議和。
隻不過,荊國驕橫慣了,因為大夏畏懼荊國悍勇,不敢應戰,所以接受議和。
完全沒有想到皇帝卻是鐵了心要跟荊國對抗到底,竟會在荊國使者到京的第一晚就派宇泓墨及他的暗衛前去刺殺荊國三皇子,疏忽之下,被宇泓墨得手。
但是,正如裴元歌所說,這件事裡似乎有着許多難解之處。
正想着,寒鐵忽然推門進來,恭敬地遞上一封信:“殿下,是宮裡傳來的消息。
”
宇泓墨接過信封,拆開展信,一看之下面色微變,眉宇微微蹙起,旋即對裴元歌道:“是父皇的旨意,大略說到宮中出了刺客,你被刺客擄走,要我加以援救,然後帶你去見他。
”沉思了會兒,道,“父皇居然為此傳旨給我,可見正如你所說,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麼單純,應該另有玄機,事不宜遲,我立刻帶你去見父皇!
”
說着,便吩咐寒鐵寒麟派人警戒,他獨自帶着裴元歌入宮。
此時已經夜深,又帶着裴元歌,宇泓墨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從宮門進去。
好在他時常有特殊任務,常常隐秘地進宮入宮,熟知皇宮各處守衛,很清楚要如何才能不被人發覺地進入宮中。
盡管之前才受了傷,又帶了裴元歌,卻依然身輕如燕,穿梭在皇宮庭院之中。
察覺到裴元歌似乎一直在注視着他,宇泓墨下意識地低頭,問道:“元歌,怎麼了?
”
月色下,裴元歌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如水,似乎閃爍着異樣的光芒,柔聲問道:“九殿下,你的傷勢如何?
”
“哦,那點小傷不算什麼!
别忘了,我可是上過戰場的,什麼樣的傷沒受過?
這點小傷根本不在話——”宇泓墨渾不在意地道,然而“下”字還未出口便察覺到不妥,猛地睜大了眼睛,氣息一滞,幾乎從半空中掉落下來,忙猛一提氣,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看着神色不善的元歌,輕輕地咳嗽了聲,“呃,那個……我的傷……其實挺疼的,呃,行動還是比較困難……但是,元歌你也知道,父皇有命……”
裴元歌眼眸微眯,笑意嫣然:“嗯?
”
“哎喲……肩膀好痛,用不上勁兒了……”宇泓墨猛地呻一吟起來,偷眼瞧着裴元歌。
裴元歌隻是眉眼彎彎地看着他,就是不說話,眼眸中光芒湛然。
露餡了!
宇泓墨歎了口氣,知道遮掩不過去,隻能尴尬地笑着:“那個,元歌,其實這件事……”
“我明白,想必是九殿下的金瘡藥特别好,敷上不消片刻傷勢就能複原如初。
”裴元歌慢悠悠地道,笑意越發甜美,“再不就是九殿下的傷勢很特别,穿衣吃飯都有困難,需要旁人幫忙,卻能夠帶着小女我飛檐走壁,如履平地。
這般特殊的傷勢,實在世所罕有,小女真的很好奇!
九殿下,您的手臂大概已經不疼了吧?
這會兒能自個兒穿衣吃藥了嗎?
需不需要小女再幫忙?
”
裴元歌的笑容很甜美,聲音很溫柔,語氣很關切,宛如情人間的呢喃慰問。
但這會兒宇泓墨感覺不到絲毫的旖旎纏綿,隻覺得森森寒意撲面,脊背上硬生生驚出一層的冷汗來。
“元……元歌……”
裴元歌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頭卻暗自氣惱,宇泓墨的傷勢明明沒有那麼重,卻裝得行動困難,騙她給他穿衣喂藥,自然是……自然是……若是不知道宇泓墨心思前,隻當宇泓墨又在捉弄她,但這會兒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卻知道是他在耍小把戲,想要親近她。
因此,說是惱怒,不如說半是羞赧,半是不忿,尤其想到之前被他百般捉弄的情形,新仇舊恨,心頭那股怨氣越發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