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傳旨下去,将今年南方新進貢上來的鮮果,賞一簍子給裴四小姐。
”太後頓了頓,眼眸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芒,“再賞一簍子給裴家的長女。
”
賜婚的消息傳到錦華殿,華妃霍然起身,滿面怒色。
“這是做什麼?
居然要把绾煙你賜婚給傅君盛?
别說壽昌伯府根基淺,原本就配不上你,現在又做出這種事情,哪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他?
何況你是堂堂公主!
這事一定是皇後在那裡挑事兒,我去找太後娘娘評理,一定要讓她收回旨意。
”
“母妃别急。
”相比較華妃的急躁,宇绾煙倒是很沉靜,“就算真是皇後挑起的,太後既然同意了,這件事也就闆上釘釘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太後這是想趁這個機會拉攏壽昌伯府,所以要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體貼,以清掃這段時間的陰霾,讓壽昌伯府對太後和皇後感恩戴德,所以才會這樣做。
”
“哼,她們要給宇泓哲鋪路,拿自己的女兒,再不成,不是還有葉問卿嗎?
為什麼卻是绾煙你?
那種人家怎麼能嫁過去,這會毀了绾煙你的一輩子的!
”華妃又氣又急又心疼女兒,“這分明就是欺負我們母女,可惡!
我去跟皇上求情,絕不能讓這樁婚事做成。
”
“母妃,父皇對太後娘娘一向敬重,從來不曾違逆她的話。
何況,公主的親事本來就應該由皇後和太後決定,這件事就算鬧到了父皇那裡,隻怕也沒有用。
”對于太後的算計,宇绾煙也能猜出一二,拿一個公主,就能為五皇兄換來臂膀;退一步來說,即使将來壽昌伯府沒有崛起的一天,太後也沒有損失什麼,這麼劃算的事情,太後又怎麼會讓人破壞?
至于她宇绾煙一生的幸福,比起五皇兄的太子之位乃至新帝,又算得了什麼?
聽女兒說得有理,華妃更是焦慮:“那怎麼辦?
難道這件事就任由她們安排,任她們毀了绾煙你一輩子?
看這次壽昌伯府做的事情就知道,那裡絕非善地,绾煙你要是嫁過去了怎麼辦?
”
“母妃,自古以來,公主的親事能有幾樁是美滿的?
還不都是為皇室拉攏獎勵功臣?
”雖然心中悲涼,宇绾煙還是竭力安撫着華妃,不願母妃因為她得罪了太後,“女兒倒覺得這樁親事不錯,壽昌伯府根基淺,現在又是聲譽狼藉,女兒這時候嫁過去,那是救他們于危難,他們必然不敢有絲毫怠慢女兒的地方,何況女兒本就是公主。
至于其他小麻煩,難道女兒還擺不平嗎?
母妃您就放心吧!
”
勸慰着焦慮的母妃,宇绾煙的心頭慢慢浮現起端午節偶遇傅君盛的情形,神思迷茫。
與華妃相反,接到賜婚懿旨的壽昌伯卻是一臉的欣喜。
這些天來,因為退親的事情,壽昌伯府受盡了别人的唾罵和白眼,同僚鄙視,禦史彈劾,謠言紛起,甚至有人說,他這個壽昌伯的爵位都快保不住了。
種種的事端,弄得壽昌伯心力憔悴,幾乎無以為繼,心中充滿了絕望。
而就在這時,太後卻親自下旨,賜婚绾煙公主,對于風雨飄搖的壽昌伯府來說,真可謂雪中送炭。
壽昌伯府雖是勳貴,但根基尚淺,有些資曆的勳貴之家都不願意和他們來往,但現在君盛娶了绾煙公主,做了驸馬,有了這層關系,尋常的勳貴之家根本無法和壽昌伯府相比。
這不但能夠穩住壽昌伯府此時的混亂,更向世人表明,壽昌伯府依然恩寵眷隆,不容欺辱。
這道聖旨,真可謂是久旱逢甘霖!
賜婚,绾煙公主……
傅君盛面無表情地聽着聖旨所宣讀的内容,這就是父母出賣了元歌妹妹所換來的榮耀嗎?
原來他不止是籠子中的金絲雀,還是任人擺布的傀儡!
但縱然有萬千不滿,懿旨已經賜下來,這樁婚事就勢在必行,他一個小小的壽昌伯府世子根本不可能違背太後的懿旨。
真是可笑,可悲,可歎!
因此,宣讀完後,傅君盛連聖旨都沒有接,轉身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但要說郁悶的,最郁悶的絕不是傅君盛,而是壽昌伯夫人。
看着那道繡着丹鳳朝陽的懿旨,壽昌伯夫人欲哭無淚裴元歌隻是個尚書府的嫡女,就已經讓她壓力倍增;好容易千方百計退掉了這門親事,結果居然又來了個公主?
雖然說出嫁從夫,但公主是君,他們是臣,就連她這個正經婆婆,也得向自己的兒媳婦行禮下跪。
早知如此,還不如就娶了裴元歌呢,至少那丫頭見了她還算恭敬。
壽昌伯夫人忍不住心中一陣哀嚎:往後這日子沒法過了!
太後親自下旨,為傅君盛和宇绾煙賜婚,這個消息轟動朝野,衆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裴諸城自然也知道這個消息,不過,在他看來,這不一定就是好事。
眼看着五殿下和九殿下的争鬥越來越激烈,五殿下占了嫡長的優勢,以及有後族的支持,但九殿下卻是心思精明,手段狠辣,又有柳貴妃和柳家的支持,誰輸誰赢尚難定論。
在這個時候,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才是明智的。
但有了宇绾煙這麼一層關系,壽昌伯府難以避免會被認為是五殿下一派。
在這種情況下,壽昌伯如果不堅定立場,真的被葉家拉攏過去,結果恐怕會很糟糕。
至少,裴諸城覺得,五殿下虛僞狡詐,自負毒辣,外戚勢力又強大,要成為太子乃至将來的新帝,并非大夏之福。
不過他和傅英傑恩斷義絕,因此也沒有去提醒他。
隻是擔心歌兒聽到這個消息會難過,所以下令在裴府封鎖這個消息,過段時間再慢慢地告訴歌兒。
刑部的公務依然讓他頭大,但那天皇上的話語一直在心頭盤旋。
聽皇上的意思,并不是對他有什麼不滿,因此武将轉文官,倒像是覺得他有哪點很适合刑部尚書,才會這樣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