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根本就是像是個怕苦不肯喝藥的小孩子嘛!
沒想到宇泓墨還有這樣的脾性,裴元歌哭笑不得,安撫地道:“九殿下乖,别躲了好不好?
乖乖地張開嘴喝藥,不然病不會好啊!
”還開始說的時候,還覺得九殿下這孩子氣的習性有些好笑,但後來無論如何都喂不進去藥後,束手無策之下,急得快要哭了。
“我的九殿下,祖宗,你安安穩穩地喝藥好不好?
”
旁邊青黛和木樨看着,又是驚詫又是好笑,最後還是木樨提醒道:“小姐,不如拿蜜餞來去去九殿下口中的苦味?
”
這倒是提醒了裴元歌,忙道:“别拿蜜餞了,他昏迷成這樣,曉不曉得嚼還是一回事。
去把那瓶玫瑰清露取出來,用水化開,拿來試試。
”
果然這法子有用,強迫地喂了一口玫瑰清露後,宇泓墨終于不再那麼抗拒喝藥,就這樣一口湯藥,一口玫瑰清露地喂着,總算是把湯藥給喂完了。
裴元歌松了口氣,看着這位天下第一難伺候的九殿下,想到方才那場忙活,一時恨得牙癢癢,順手抓起旁邊的藥枕就想砸下去,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誰能想到,威名赫赫,恣肆嚣張的九殿下,居然怕苦不肯喝藥?
擡眼看去,見身邊的丫鬟們都是想笑卻又不敢笑的模樣,見她笑了出來,這才跟着也笑了起來,隻是不敢驚動别人,因此聲音壓得很低。
裴元歌也不制止,等她們笑完了,這才嚴詞警告道:“這件事兒你們在這笑過也就算了,過了這會兒,誰都不許提,知道嗎?
這位九殿下的名聲你們也該知道,性情乖張,視人命如草芥,要是讓他知道被你們看到他這個模樣,未必不會殺人滅口!
”
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但紫苑等人想到宇泓墨之前猛獸般駭人的模樣,齊齊打了個寒顫,到覺得并非沒有這個可能性,一個個忙捂住嘴,再也不敢笑了。
因為冷帕子要不停更換,因此整晚上裴元歌都沒能好好休息。
第二日留了最謹慎的木樨和楚葵看屋子,不許别人進來後,裴元歌照慣例去給舒雪玉和裴諸城請安。
一夜難眠,神色自然顯得有些憔悴,把裴諸城和舒雪玉吓了一跳,聽說是昨晚沒睡好後,就立刻催促她回來休息。
才剛走進靜姝齋,就有聽到内室裡“啪”的一聲碎裂的聲音。
這次是白天,不是晚上,立刻有人上前詢問,結果紫苑出來擺擺手,道:“沒事,剛才我不小心砸了個碗,都散了吧!
”擡眼看到裴元歌,頓時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無奈地苦笑起來。
進了内室,果然又是那副兩軍對峙般的情形。
如同昨晚一樣,等到裴元歌近前,宇泓墨心神一松,又昏迷倒在床上。
裴元歌伸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頓時放下心來。
比起昨夜燙手的情況,現在熱度已經退了許多,呼吸也平順了很多,面色也不像先前那樣燒得通紅,看起來紫苑的方子沒錯,宇泓墨正在漸漸好起來。
雖然靜姝齋規矩嚴謹,但無論是裴元歌還是宇泓墨,睡在外間都太乍眼,萬一不小心被人看到,就是一場是非。
于是,裴元歌命紫苑等人在房内加了一張美人榻。
她累了一晚上,合眼便沉沉睡去。
當宇泓墨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精雅秀緻的閨房内,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似乎是很多種花混合而成的,清雅幽淡,沁人心扉。
雕花刻紋的美人榻上,女子橫卧熟睡着,蓋着粉紫色的薄被,更襯得她肌膚如玉,青絲散落下來,有幾縷淩亂地撩在她白玉般的臉頰下,随着均勻的呼吸微微顫動着,似落未落,如畫的眉目安靜祥和,如夢如幻。
當宇泓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那女子的容貌是如此的熟悉,印刻心底,仿佛是從夢境中凝聚出來的幻境,“砰”的一聲,敲進了他的心裡。
真是個很美的夢境呢!
宇泓墨想着,嘴角微彎,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裴元歌素來淺眠,立刻被這聲歎息驚醒,看到宇泓墨掙開的黑眸,徹底松了口氣,道:“你醒了?
”
宇泓墨這才發現,原本這不是夢境,一時間有些茫然:“我怎麼會在這裡?
”
這個問題問得真無辜!
裴元歌暗自腹诽,面上卻沒表露,道:“我也不知道,昨晚都要入睡了,九殿下你卻突然冒了出來,高燒昏倒。
”說着,習慣性地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慶幸地一笑,“燒終于完全退了。
”
昨晚?
宇泓墨微微一怔,隐約記起昨晚出現了一點事端,他心緒煩憂,在屋頂上吹風,後來的記憶有些模糊,似乎走了很遠的路,看到了一片讓他很安心的容顔,然後就徹底模糊了。
原來……昨晚,他生病時,無意中竟是來到了元歌的房間嗎?
虧他當時病得糊裡糊塗的,還能避開裴府的護衛,不然必會惹下大亂子。
還有……感覺到她柔軟的手和他肌膚相觸,宇泓墨的眸色頓時變得更加幽暗起來。
“九殿下,你既然生病了,怎麼不在皇宮休養,反而到了我這裡來?
”裴元歌有些好奇地問道。
被她這樣一問,宇泓墨的神色有些僵,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自己竟然是來到了她的房間。
怎麼會來這裡?
當然是因為……他潛意識裡很想見她,所以才會來!
可是,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宇泓墨含糊以詞道:“皇宮,不是我能養病的地方。
”
這話,跟她昨晚的猜想也差不多,而且,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隐秘,裴元歌倒沒有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