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或者說有什麼人能夠讓太後如此深信不疑?
說起來,她這段時間跟皇帝幾乎沒有怎麼見面,不可能被人抓到把柄才對啊!
裴元歌深思着,轉頭對身邊的趙林道:“趙公公,有些事情要麻煩你去調查一下……你也應該知道,現在你我的身份恐怕都暴露了,所以一定要隐秘地查,不要被太後發現,否則你我都有性命之憂!
”
對這位裴四小姐,趙林一向很有好感,覺得她聰明敏銳卻不狠毒,在這宮中十分少見。
而經過方才的事情後,對她就更加欽慕信服,同時也感恩不已。
要知道,裴元歌今天等于救了他兩次,一次是在院子裡他想出來,被裴元歌拉住,這才沒跟那個禁衛軍服色的人撞上;第二次就是關于他們聽到的事情,裴元歌對皇帝的分析。
那分析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十有八九就是真相。
虧得裴四小姐機敏,能夠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否則,他就這樣大喇喇地把這當真的告訴皇帝,誤導了皇帝的判斷,誤将忠良當做奸細,在這種緊要關頭,還不知道會釀成什麼大禍。
這種朝政大事,可不是他一個奴才能夠擔當得起的。
因此,趙林格外感恩地道:“裴四小姐放心,奴才會把事情做好的。
”
回到萱晖宮,裴元歌心思微轉,轉而求見太後。
看着眼前清麗如曉露明珠的少女,太後心裡頓時窩起火來,一輩子打雁,臨老反被雁啄瞎了眼,居然被個十三歲的黃毛丫頭玩弄于股掌之上!
将她當做心腹,好吃好喝地待着,為了她不惜跟自己娘家翻臉,把皇後都給廢了,結果她居然是個奸細!
不想承認自己和皇後内鬥,讓皇帝漁翁得利的失敗,太後便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在了裴元歌身上。
若不是現在還有用到裴元歌的地方,太後絕對不會輕饒她!
可是,現在還需要她傳遞消息給皇帝那邊,太後非但不能處置她,還得像以前那樣好聲好氣地待着:“元歌丫頭,總是你最記挂着哀家,每次去禦花園逛着玩,回來都跟哀家說,逗哀家開心。
怎麼?
今兒又遇到什麼新奇事兒了?
”
“正是件新奇事兒,才要告訴太後娘娘呢!
”裴元歌看了看四周。
太後微微猶豫,随即想着裴元歌也隻是個小姑娘,不能将她怎樣,就揮揮手,将殿内的人都喝退了。
“太後娘娘,我剛剛到禦花園遊玩,沒想到居然聽到有人在說話。
我去得晚,沒聽到什麼要緊的内容,但是卻聽出來,那是葉國公府的人在和另外不知道誰傳遞消息。
”裴元歌故作慎重地道,“按理說,這種事情我不該插嘴,可是,後來那兩人出來,趙公公認出其中一人竟然是萱晖宮的小太監,似乎是叫做常蓮芳的我覺得這種事情,總該告訴太後娘娘一聲,這才冒昧求見。
”
言下之意,顯然是說那個常蓮芳是葉國公府的細作。
太後心中更是惱怒,這個裴元歌果然陰毒!
明知道經過廢後的事情,她對身邊人的忠誠十分在意,還拿這話來說,分明就是在暗示她,葉國公府仍然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
哼,得了那樣隐秘的消息,到皇帝那邊去請功還不夠,居然還想再拿這來挑撥離間她和娘家的關系,當真是其心可誅!
自己以前怎麼被她蒙蔽了雙眼,把她當做好人呢?
不過,她既然這樣跟自己說,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還以為自己是信任她的!
太後心思微動,面上微帶猶豫,想了想,拉着裴元歌的手,道:“元歌丫頭,事到如今,哀家也就不瞞你了,這個常蓮芳的确是葉國公府的人,不過現在的情形你也知道,哀家和那邊都是綁在一起的,今兒常蓮芳的行事,哀家也知道。
”
看似在表明自己對裴元歌的信任,卻是坐實了常蓮芳和那人談話的内容是真的,坐實了王敬賢和葉氏有關。
裴元歌眼眸中閃過一抹亮光,随即故作惶恐道:“小女愚鈍,沒有想到這點,還跟太後娘娘這樣說話,請太後娘娘恕罪!
”
“傻丫頭,你一心為哀家着想,這才來告訴哀家,哀家若連這點都看不清楚,豈不是糊塗了?
”太後将她的神态變化看在眼裡,沒有錯漏分毫,“以後你還要如此謹慎小心,若是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隻管來告訴哀家!
”
看起來,這個裴元歌不止是要離間她和葉氏的關系,還想從她這裡刺探王統領之事的真假。
果然是個小心謹慎的!
裴元歌做出一副感動又感激的模樣,道:“太後娘娘這樣信任我,我實在……我記住了!
”緊緊地握住太後的手,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又充滿了欣喜和誠摯,十分惹人憐愛。
通過這番談話,太後确定裴元歌并沒有察覺到整件事隻是個圈套,真以為王敬賢和葉氏有關聯,并且會很快就把消息傳到皇帝那邊,讓一切按照她們的計劃行事,心中十分滿意;而裴元歌巧妙地掩飾了自己已經知道身份敗露之事,也已經和皇帝看穿了王敬賢之事是個圈套,這樣一來,太後定然認為自己計劃進行順利,可以利用她繼續向皇帝傳遞錯誤的消息,從而使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加安穩。
于是,兩人同時露出了真摯的笑意,笑吟吟地看着對方。
裴元歌吩咐趙林做的事情,沒幾天就有了答複。
“奴才查問過了,小姐您說的那段時日裡,隻有葉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曾經悄悄入宮觐見太後。
”趙林神色恭謹地道,“小姐您也知道,現在皇上和太後娘娘翻了臉,又是柳貴妃娘娘掌宮,就算是葉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也不能随意進宮,因此都是經過特意安排才能夠進來的,不過這其中有次很是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