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宮女嬷嬷跟在皇後身邊,早練就了打人的本事,熟練地一擁而上,将裴元歌死死按住,一個嬷嬷走到裴元歌跟前,伸手就想掌掴過去。
裴元歌雙眸如刃,冷冷地看着她,銳聲道:“你敢碰我試試?
”
不知為何,被這少女冰冷的眸光一掃,那嬷嬷竟然有種膽寒的感覺,手僵在半空。
皇後見狀,更加怒上心頭,厲聲喝道:“給本宮打!
你若再不動手,本宮就先要了你的命!
”
被皇後這一喝,嬷嬷才反應過來,伸手又想掌掴過去。
這時候,旁邊卻突然傳來了太監尖銳的嗓音:“皇上駕到!
”幾乎是同時,皇帝不悅的聲音也跟着傳過來:“這邊吵吵嚷嚷的是在做什麼?
”說話中,已經看清四周的情形,目光掠到裴元歌臉上鮮紅的指印,深沉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怒色,随即落在皇後身上,淡淡道:“皇後,這是怎麼回事?
”
“這……”皇後沒想到會正好被皇帝撞到,心中瑟縮,随即又昂起頭來,理直氣壯地道,“皇上,這個裴元歌目無皇室,藐視臣妾這個皇後,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臣妾忍無可忍,這才命人教訓她,好讓她知道宮中的規矩,還請皇上明鑒!
”
皇帝把目光轉到裴元歌身上,眸色深沉:“是這樣嗎?
”
“皇上明鑒,小女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目無皇室,藐視皇後。
”裴元歌早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似乎在努力忍耐,仍然沒能忍住眼角的淚水,一滴一滴地順着潔白的臉頰滑落下來,尤其臉上還浮現着清晰的指印,更顯得哀婉欲絕,令人生憐,“是小女……冒犯了皇後,總之都是小女的錯,還請皇上不要再追究了!
”
眼下的情形,怎麼她都是被欺負的一方,卻還這樣說話,皇帝身後的太監侍從頓時露出同情的神色。
誰不知道皇後素來小性子,這位裴四小姐又是這般微妙的身份,八成是皇後心生嫉妒,故意找茬!
皇帝盯着她,這個裴元歌比裴元舞的詞鋒可是厲害得多了,這樣的情形,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話語,讓人想要不深究都難。
若是事先不知情,隻怕連他都要以為是皇後故意欺壓裴元歌,一時間不知道該惱還是該笑,深深地盯着裴元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
“回禀皇上,奴婢們跟随皇後,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
”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梅香自覺占理,迫不及待地将裴元歌的話語加油添醋地轉述給皇帝聽。
其餘的宮女嬷嬷紛紛附和。
裴元歌面露愕然,忙道:“皇上明鑒,小女縱然再膽小,又焉敢對皇後娘娘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語?
原是小女與皇後娘娘偶遇,小女按規矩上前見禮,皇後娘娘察覺小女禮儀不周,讓身邊的嬷嬷加以教導。
誰知道小女愚鈍,雖然已經是盡心竭力,卻難以讓皇後娘娘滿意,于是皇後便……便……”說着,轉眼看向皇後,哀聲道,“皇後娘娘,小女知道您是一番好意,隻是小女愚鈍,但為何您身邊的宮女卻要颠倒是非,這般污蔑小女?
小女能認這愚鈍之性,卻萬不敢認這大逆不道之罪!
”
她似乎是在皇後辯白,但宮中的人誰不是人精,當然能從她的話語中聽出另一層意思來。
明明就是皇後故意折騰她,故意找茬修理她,她還在為皇後遮掩……皇帝身邊的太監侍從紛紛歎息,這位裴四小姐,未免太心善了些,這樣的個性,在宮裡可是要吃虧的。
和他們的想法相反,皇後身邊的宮女嬷嬷則是目瞪口呆。
皇後當然也十分驚訝,但随即便化為惱怒,颠倒是非?
到底是誰颠倒是非?
在她面前那般放肆,在皇上跟前就擺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要勾引皇帝,這個賤人!
皇後心頭怒意更盛,冷冷道:“裴四小姐,你對本宮說那些話時,可不是四下無人,本宮身邊的宮女嬷嬷都能證明,你還想狡辯!
”
裴元歌神色凄惶,緊緊咬着嘴唇,低聲道:“想不到皇後娘娘你居然……小女已經是百般忍讓了,娘娘您為何還是咄咄逼人,不肯罷休?
居然指使身邊的宮女嬷嬷一同污蔑小女!
”說着,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凄然道,“罷了,我身邊原本有趙公公随同,誰知道他卻有事先行離開,以至于竟沒人能為我作證。
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皇後娘娘您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
她這幅模樣,似乎受了無限委屈,看在皇後眼裡,真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而她話語裡的意思,更是說她指使身邊的宮女嬷嬷作僞證,故意污蔑她,偏偏她沒想到裴元歌會如此嚣張,早知如此,就該留下些閑雜人等,讓他們看看裴元歌的嘴臉。
現在隻有她和貼身的宮女嬷嬷的證詞,裴元歌又做出這副姿态,倒像是她聯合貼身侍從,共同污蔑裴元歌似的!
就在這時,皇帝身邊的護衛忽然喝道:“是誰藏在花叢後面?
保護皇上!
”
還不等其他護衛有所動靜,就聽到一道慵懶閑适的聲音從花叢後面傳來:“孫躍清你緊張什麼?
難道本殿下還會行刺父皇不成?
”說着,花叢後面露出一張颠倒衆人的臉,美眸慵然地凝視着衆人,忽然躍身跳了出來,拍拍身上的草頭土屑,向皇帝皇後行了個禮,這才笑吟吟地道,“父皇母後怎麼都在這裡?
兒臣不過是在這邊偷懶小憩會兒,就被父皇和母後逮到了,不知道能不能饒過兒臣這遭?
”
皇後欣喜若狂,問道:“你一直都在花叢後面?
”
“是啊,兒臣見這裡陽光明媚,花香迷人,十分适合睡覺,便小憩了會兒,沒想到才有睡意,就一陣人語,越來越吵鬧了,實在睡不着。
誰知道才一動,就被父皇身邊的護衛察覺到了。
”宇泓墨笑吟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