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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秘密

   陳縣令擺擺手,“這些瑣事,太太作主就是。

   鄭氏欠身應下:“多謝老爺,那妾身便作主了。

   說完,鄭氏轉身看向顧德昌,“不知賠償顧先生二百兩銀子,顧先生是否滿意?

   顧德昌也是見好就收的人,欠身道:“謝謝鄭太太。

   鄭氏見顧德昌同意,轉身吩咐張婆子道:“去取二百兩銀子過來。

   張婆子得令,轉身去向後院,不久,領着丫鬟端着二百兩銀子出來。

   顧德方心裡忐忑,輕聲問道:“老三,咱們真收下?

   顧德昌小聲回道:“收下。

   張婆子接過丫鬟手裡的銀子,端到顧德昌跟前。

   鄭氏說道:“實在對不起,還請顧先生收下。

   顧德昌朝鄭氏拱手欠身道:“這銀子,在下就代素馨胭脂鋪的汪掌櫃和顧成嬌收下,算是給她們壓驚了,感謝縣令大人,感謝太太。

   既然誤會解開了,在下是否能将汪掌櫃與顧成嬌帶回去?

   陳縣令揮揮手道:“那是當然。

   顧德昌将銀子收下,與顧德方一起欠欠身,從公堂出來,在門口等汪掌櫃與顧成嬌。

   陳縣令回到後院,朝鄭氏埋怨道:“佩琴,你為甚給出二百兩銀子?
還有,為何要放人?

   鄭氏将紙遞給陳縣令,說道:“老爺先看看這個。

   “這是甚?
”陳縣令看一眼鄭氏,低頭看起來。

   鄭氏接過張婆子遞過的茶杯,抿口茶,将茶杯放到桌幾上,靜等陳縣令。

   “查過嗎?
這是誰所為?
”陳縣令擡頭看向鄭氏。

   鄭氏搖搖頭,說道:“尚未來得及查。
從上面的内容來看,對方對咱們了如指掌。
今日之事,若是鬧開了,吃虧的隻有咱們。

   陳縣令将紙拍在桌上,惱火的扯着山羊胡子道:“這事兒,定是王縣丞那厮所為!
今兒在公堂上,他便處處針對本官。

   鄭氏不贊同的搖搖頭,“應該不是,能将杏姨娘的身份扒得清清楚楚,沒有半分出入,王縣丞做不到。

   陳縣令看向鄭氏,問道:“那會是誰?

   鄭氏搖頭道:“妾身也不知。
老爺,杏姨娘就是個禍害,留不得。

   陳縣令擡頭看向鄭氏,眼裡透着冷意,沉聲問道:“為何留不得?
鄭佩琴,你是何意?

   你不知她肚子裡有老夫的兒子?
還是你嫉妒了?
你要嫉妒了,你到是給老夫生一個啦。

   但凡你能為老夫生一兒半女,老夫會在意别的女人?

   對了,杏姨娘的事,是你透出去的吧?
是不是?
你就見不得老夫好,是不是?

   “老爺,老爺!
”杏姨娘邊哭邊喊着撞進來。

   陳縣令轉頭看着攬着大肚往屋裡跑的杏姨娘,忙迎過去,“杏花,你慢些!
這是怎麼了?
誰欺負你了?

   杏姨娘撲到陳縣令懷裡,哭得泣不聲,斷斷續續的說道:“老爺,毛姨不見了,奴家找不到毛姨了。

   “毛婆子?
好好的,怎會不見?
興許出府辦事了,一會就會回來的,好了,别哭了。
”陳縣令溫言安慰道。

   杏姨娘搖頭道:“不會,毛姨不會外出,她若外出,一定會禀明奴家的。

   老爺,毛姨一定遇上事了。
老爺,你幫幫奴家好不好?
奴家不能沒有毛姨,在這府裡,除老爺外,就是毛姨待奴家好了。

   “行,行,老夫讓人去找。
你别哭了。
”陳縣令邊為杏姨娘抹眼淚邊寬慰道。

   二人旁若無人的摟摟抱抱,看得鄭氏眼痛。

   “不用尋了,我已經讓人将毛氏處置了。
”鄭氏冷冷的說道。

   杏姨娘聽後,兩眼一黑,華麗的昏倒在陳縣令懷裡。

   陳縣令趕忙将杏姨娘摟住,慌張的叫道:“杏花!

   “你們是死的嗎?
還不過來幫忙。
”陳縣令朝下人怒吼道。

   下人看眼鄭氏,遲遲不敢上前。

   陳縣令扭頭瞪向鄭氏,“杏花肚裡的孩子要有個好歹,我定與你沒完。

   “老爺!
”杏姨娘旋即睜開眼。

   “你沒事吧?
”陳縣令溫柔的問道。

   杏姨娘搖搖頭,“謝謝老爺,奴家無事。

   陳縣令對杏姨娘說道:“你先回去,我一會過來看你。

   杏姨娘看眼鄭氏,委屈巴巴的點頭道:“老爺,你早些過來,奴家怕。

   陳縣令拍拍杏姨娘的手,“乖,别怕,你先回去,老夫一會就過來。

   杏姨娘乖巧的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屋子。

   杏姨娘離開後,陳縣令轉向鄭氏,沉聲問道:“你這毒婦,你想如何?

   鄭氏冷笑道:“我想如何?
我想如何你不知?

   陳縣令手指着鄭氏問道:“毛婆子好歹伺候你許多年,你說處置就處置,真是冷心冷腸的毒婦!

   鄭氏揚起下巴,傲然的看着陳縣令,“老爺都說妾身是毒婦了,妾身若不做點什麼,是不是對不起老爺這聲毒婦呀?

   陳縣令看着鄭氏冷漠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緊張的問道:“你想怎樣?
老夫告訴你,你休要亂來,否則……”

   鄭氏冷笑道:“否則怎麼?
老爺是想休了妾身?
那随你,反正那老貨妾身已經處置了。
至于這賤人,我忍到她生下孩子。
陳忠平,記住你說的話。

   陳縣令怒目瞪着鄭氏,“你這個妒婦!

   鄭氏嗤笑道:“我妒婦?
這話誰都能說,就你沒資格說。

   “老子沒資格說?
老子偏要說。
鄭佩琴,你就一妒婦。
你越嫉妒,老子越要納妾,越要擡姨娘,你不是不願意嫁給老子嗎?
不願意老子碰你嗎?

   老子如你的意,老子不碰你,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比你年輕的,比你貌美的多的是。

   你不願意給老子生孩子,有的是女人給老子生。
老子讓人生一堆孩子出來,還讓孩子們個個喚你母親。

   鄭氏氣得臉色鐵青,手指着陳縣令道:“你,你,你這小人,你混賬。

   陳縣令四仰八叉的靠到軟榻上,斜眼看着鄭氏,“老子就小人,就混賬了,你能賴老子如何?

   你最好給老子活得明白些,别惹惱老子。
老子将話撩這兒,你最好别動杏花,否則,老子讓你後悔莫及。

   說完,陳縣令坐直身,端起鄭氏那杯喝了一半的茶喝下,放下杯子,擡手捏住鄭氏的下巴,狠狠的說道:“咱倆成親三十多年了。

   三十年了,你還是喜歡這鐵觀音的味兒,你心裡一直裝着他,對吧?

   三十年,老子一直住不進你的心,對吧?

   鄭氏任陳縣令将她的下巴捏得生痛,而不做半點反抗,隻是冷冷的看着他。

   待陳縣令松手,鄭氏吐出兩字,“瘋子!

   陳縣令拍拍手,說道:“你說對了,老子就是瘋子。
老子若不瘋,會将你留在老子身邊三十多年?

   陳縣令斜睨鄭氏一眼,拂袖而去。

   待陳縣令離開後,張婆子從牆邊走過來,扶鄭氏坐下,歎氣道:“太太,你何不告訴老爺,這些年,他一直活在你心裡。

   鄭氏搖搖頭,半晌後說道:“說了又怎樣?他心眼小,疑心重。
說了,他也不會信的。
算了,随他吧,他高興就好。

   張婆子替鄭氏不值,“老奴為太太不會值!

   鄭氏歎息道:“人生一輩子,轉眼已過幾十年,還能怎樣?
日子總是一天一天往前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吧。

   “杏姨娘這裡怎麼辦?
就這麼算了?
”張婆子試探的問道。

   鄭氏揉揉太陽穴,說道:“那老貨沒了,那賤人激不起什麼浪花,平日裡讓人盯着些,其餘的不必理會。

   我現在不擔心這個,我擔心顧家。

   張婆子手一滞,疑惑的看向鄭氏,“顧家?
今兒告老爺的那個顧家?

   鄭氏點點頭,說道:“以他的性子,今兒在顧家人身上吃了癟,他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算了。

   張婆子納悶,不解的說道:“今日之事,不是已經了結了嗎?
老爺還想怎樣?

   鄭氏擡頭看向張婆子,問道:“你未認出今日公堂之上那位顧先生?

   張婆子一臉迷惑的看着鄭氏,“那個跛腿的顧先生?

   鄭氏點點頭,“嗯,就是他。

   張婆子想了想,還是想不起此人,“太太,這位顧先生有什麼不對嗎?

   鄭氏重重的歎口氣,說道:“看來,你真将此人忘記了。
此人便是十年前名震江南東路的才子顧德昌。

   張婆子經鄭氏提醒,恍然道:“是那位呀,老奴真沒認出來。

   鄭氏擺擺手,說道:“也不怪你,十年前,顧先生還是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
如今一眼看去,隻是個莊稼漢。
唉,世間事,真是山不轉水轉,兜兜轉轉的又碰上了,孽緣呀!

   張婆子跟着歎氣道:“唉,誰說不是呢?
隻是不知老爺有沒有認出顧先生來。

   鄭氏往後靠了靠,在椅背上尋了舒服的地方靠着,“看他的神情,應該是知道了。
就算老爺沒認出來,還有石師爺他們,他們一定早認出來了。

   張婆子擔憂的說道:“唉,若是這樣,隻怕又要出事了。
十年前,就因一次文會,顧先生讓老爺掃了顔面,老爺回來發了許久的脾氣,府裡半年沒有清靜過。
今日顧先生又讓老爺掃了面子,接下來,不知會怎樣?

   “他呀,心眼太小,睚眦必報,因為一場文會,讓顧先生折了一條腿,丢了仕途。
唉,想想真是罪過呀!
”鄭氏喃喃的說道。

   張婆子驚道:“顧先生的腿是老爺所為?

   鄭氏看一眼張婆子,張婆子忙拍了拍自己的嘴,歉意的壓低聲道:“對不起,老奴失态了。

   鄭氏輕聲道:“行了,管好自己的嘴。

   張婆子連連點頭,“是,老奴記下了。

   鄭氏歎口氣道:“讓人盯着老爺身邊的人,他們若有什麼動靜,讓人支會顧家那邊一聲,已經害人家一回了,别讓他再害人家了。

   張婆子曲膝應道:“太太放心,老奴明白。

   鄭氏擺擺手道:“我乏了,去歇會,有什麼事,你看着處置吧。

   張婆子曲膝應下,“好,老奴伺候太太歇下。

   縣衙後院外的街上,顧花語站起身來,将右手的樹枝丢到地上,左手捏了捏手裡的桃酥,将小半塊桃酥捏成粉沫,抛到地上,看着螞蟻費力的搬着桃酥。

   顧花語看了一會,仰頭看看縣衙的高牆,擡手捋了下頭發,轉身往黃記走去。

   衆人散去後,她便到此掏螞蟻窩。

   鄭氏今日到公堂上替陳縣令解圍,顯然是鄭氏臨時起意。

   顧花語想來聽聽陳忠平與鄭氏說話,看看二人的态度,不想讓她聽到不為人知的驚人秘密。

   之前聽了阿娘講述阿爹的腿疾後,她氣得想立馬去京城找羅七算賬,萬萬沒想到,真正的惡人是陳縣令,他才是罪魁禍首。

   顧花語氣惱的拍一下縣衙後院的圍牆,手掌拍在青石上“啪”一聲響。
痛得顧花語連連甩手。

   “小丫頭,好好的幹嗎打石頭。
”一個老妪見顧花語甩手喊痛,笑着問道。

   顧花語尬笑笑,快步跑開了。

   身後傳來老妪的笑聲,“真是個傻丫頭!

   顧花語跑一小段後放慢腳步,暗忖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真兇在石城,那得好好的回份禮才是,否則,多對不起縣令大人的良苦用心!

   顧花語腦子裡盤算着回什麼禮好,阿爹傷了腿,丢了仕途,十年了,本錢多少,利息多少,得一筆筆算清楚,不能讓陳縣令虧本了。

   顧花語剛進到黃記院子,富貴見到她,忙欠身見禮道:“小語姑娘總算回來了,大家夥到處尋小語姑娘呢。

   顧花語見富貴慌忙的神色,心裡一緊,問道:“出什麼事了?

   富貴回道:“成嬌姑娘受傷了,這會兒在二樓的會客廳。

   顧花語聽後,急步往二樓去,在長廊上遇到顧成娟急匆匆走過來,顧花語先開口道:“二姐,你這是去哪裡?

   顧成娟見到顧花語,頓時有了主心骨,“小語來了,我正要去尋你,你趕緊去看看大姐。
大姐傷得不輕。

   “傷得不輕?
傷到哪裡了?
”顧花語加快步子,邊走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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