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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新生

重生之侯門邪妃 青墨煙水 15276 2025-02-17 14:11

  一場鬧劇般的謀反宮變落下了帷幕。

  天亮時,被禁軍内讧拖慢了行程的淩從威終于趕到了獵宮,但聽到的答案幾乎讓他吐出一口血來。

  太子謀反,率領親衛軍攻打獵宮,氣昏了皇帝,喪心病狂地殺光了所有的皇子,連一母同胞的端王和被關押的尹淑妃、十一皇子都沒放過,關在一起的益陽公主也遭了池魚之殃,隻剩下十皇子被安國候護住,僥幸撿回一條小命——如果隻是這樣,淩從威雖然後怕,但也沒有太震驚。
可是後面發生的事是什麼神轉折?

  江轍洞悉了李钰的陰謀,追回甯親王的禁軍,和守衛獵宮的淩子霄裡應外合,滅了太子府親軍,太子承受不住失敗的打擊,也昏過去了還沒醒,雍州軍統領章重錦面對太子的招攬和許諾毫不動心,将計就計,奇襲京城,一舉将協同太子謀反的餘孽一網打盡?

  原本最大的叛逆,搖身一變,倒是成了功臣了!

  反正淩從威是絕對不相信,李钰沒有江轍和章重錦支持,他敢謀反?

  江轍要是洞悉了李钰的陰謀想阻止,早幹什麼去了?

  禁軍為什麼會叛亂?
别說是李钰有那能量!

  還有章重錦,一個地方軍統領,膽子多大才敢将計就計攻打京城?

  可是……李钰事敗了是事實,章重錦沒有攻打獵宮,反而擒獲了一衆太子餘孽也是事實,最重要的是,整件事後論功行賞,淩子霄的功勞幾乎占了三分之一,因為他拼死守衛了内宮,延緩了李钰的腳步,終于等到了李暄回兵反戈一擊。

  淩從威要是要求嚴查,他兒子也有同謀的嫌疑……

  一瞬間,淩從威看着眼前依舊一張冰山臉的李暄,很有種自暴自棄的挫敗。
好半晌,他才問道:“那王爺以為,這事該怎麼收場?

  “太子謀反是闆上釘釘的事實。
”李暄淡淡地道,“陛下被氣得現在還沒醒過來,若是陛下無恙,自然交由陛下處置,若是……隻能讓十殿下登基了。

  “……”淩從威無言,好吧,他根本連反對的理由都沒有。

  剛剛傳來消息,前恭親王李銘在皇莊服毒自殺了——不管是畏罪自殺,還是被滅了口,事實就是,除了李钰這個謀反不成的,整個皇族就隻剩下了一個十皇子。

  不過,李暄既然沒有自己篡位的心思,淩從威覺得,做人還是難得糊塗一點吧。

  畢竟,不管繞幾個圈子,最後還是得讓十皇子登基,那和現在有區别嗎?

  至于江轍和章重錦……那是皇帝要考慮的問題,不管是現在的皇帝,還是可能要登基的小皇帝。

  “先去見見陛下吧。
”李暄道。

  “好。
”淩從威歎了口氣,跟着他走進内宮。

  皇帝已經被安置到了寝殿,裡面的人不多,隻有僅剩的十皇子李鑲和秦绾在,太醫很苦逼地在一邊幹瞪眼,負責診治的是蘇青崖。

  “怎麼樣?
”李暄輕聲問道。

  蘇青崖沒有回答,安靜地将皇帝身上的銀針一一拔起,這才吐出一口氣。

  “沒事吧?
”秦绾道。

  “還好。
”蘇青崖搖搖頭。
這麼近的時間連續使用星辰渡厄針法,他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了,而皇帝……正常來說他不可能給同一個病人用兩次這套針法,可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醫看。

  “陛下如何?
”淩從威忍不住問道。

  “不好說。
”蘇青崖起身道,“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是原本身體就夠差的了,氣急攻心,爆裂了幾條腦部的血管,現在他的腦中有積血,雖然暫時不會危及生命,但積血不散去,人也是醒不過來的。

  “積血散去,要多久?
”淩從威遲疑道。

  “至少也要幾年。
”蘇青崖道。

  “可是……”太醫忍不住要開口了,能被皇帝帶來獵宮,也說明了他是皇帝信任的人,是知道皇帝真實的身體狀況的。

  幾年?
皇帝根本連一年的壽命都不剩下了啊。

  “他病入膏肓,清醒了也隻有更痛苦的。
”蘇青崖道。

  淩從威一愣,下意識地去看太醫。

  太醫苦着臉點點頭道:“陛下的身體早就出問題了,大約……隻剩下一年的壽命,隻是陛下下了禁口令,連皇後娘娘都不知道。

  淩從威頓時恍然,怪不得李钰會如此着急謀反,原來是沒有時間慢慢挽回自己的形象了啊,他是怕皇帝臨死前不管一切地廢了他!

  這樣一來,李暄的那番解釋似乎又可信了幾分?

  淩從威搖搖頭,把雜念趕出了腦袋。

  他不是世家出身,淩家也就隻有他們夫妻和一雙兒女罷了,實在沒必要參與到那些皇家的陰謀算計裡去。

  換成個十一歲的小皇帝,說不定他的日子還不用過得那麼戰戰兢兢,将來也許還有機會再上戰場?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侍女打扮的姑娘探頭探腦的,似乎很猶豫。

  “我去看看。
”屋裡隻有秦绾一個女子,便直接走了出去。

  “小姐,相爺有請。
”那女子松了口氣,輕聲道。

  “知道了。
”秦绾回頭對李暄打了個手勢,跟着她出去,又道,“你是……姝兒?
你姓什麼?

  “我和哥哥是相爺養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誰,也沒有姓。
”姝兒搖頭道。

  秦绾看着她默無表情的臉,又想起之前那個用劍的護衛将李钰、江漣漪和虞清秋之外的所有人滅口的狠厲,連殺了幾位皇子都不見手抖的模樣,不禁歎了口氣,随口問道:“年初時在周貴妃的賞花宴上,把江漣漪從湖裡撈起來的人是你還是你哥哥?

  “是我。
”姝兒立刻答道,“相爺說留着她還有用,暫時不能出事。

  “那麼……含光寺那個呢?
”秦绾道。

  “是哥哥,他說這麼傷眼的事不能讓我一個女孩子去做。
”姝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秦绾無語,現在她對江漣漪已經沒有感覺了,實在是……江漣漪已經慘得能讓世上最痛恨她的人都能為她掬一把同情淚了。

  随意閑聊着,已經走到了江轍暫時安置的房間。

  李暄沒心情,也算是為了讓淩從威有口難言,整個獵宮的防衛都扔給了一頭霧水的淩子霄。

  可憐淩子霄激戰半夜,莫名其妙就赢了,還什麼都搞不清楚呢,又聽說其實丞相是好人……沒辦法,他隻能在院子裡多安排守衛,是保護也是監視。

  秦绾視而不見地推門而入,隻見江轍正半靠在窗下的軟榻上,手裡捧着一卷書,陽光從他背後灑落在身上,仿佛染了一層光,一副惬意的模樣,外面的侍衛就像真的隻是給他站崗的一樣。

  “相爺,小姐來了。
”姝兒說了一句,就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昨晚太緊張,現在倒是有時間好好聊聊。
”江轍放下了書。

  秦绾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有點叫不出口那聲“爹”。

  明明,重生在這具軀殼裡的時候,她管秦建雲叫父親也沒什麼心理壓力的,或許,真是因為在意,所以才叫不出來?

  “沒關系,你能平靜地接受這一切,我就很意外了,什麼時候想叫再叫吧。
”江轍笑笑,又指指邊上的小火爐,理所當然道,“水開了,沏壺茶吧。

  “哦。
”秦绾咽下了嘴邊的話,乖乖到櫃子裡拿了茶具和茶葉出來。

  沏茶,她的手藝不算頂尖,但也不是很差,馬馬虎虎,隻是這一次,似乎格外認真些。

  “還有很多想問的吧?
”江轍含笑看着她。

  “那個邱瑩瑩是誰?
”秦绾想了想,還是先問了這個。
如果江轍是她爹,尹氏的事是無可奈何,可養着個外室算是怎麼回事。

  “你娘的活畫像。
”江轍随口答道。

  “……”秦绾差點嗆住。
活畫像……頓了頓,她還是問道,“就這麼簡單?

  “我沒饑渴到連一幅畫像都不放過的地步。
”江轍一聲哂笑。

  何況,邱瑩瑩那個女人,也就一張臉能看,除了當活畫像慰籍他的思念,還能有什麼用?

  秦绾訝然,這才想起,曾經覺得邱瑩瑩眼熟,原來是因為……她長得有五分像歐陽慧?
那更像歐陽燕就不出奇了。
然而,想起那個無緣見面的母親,她又道:“師父調查過,我娘……不是在生我之前幾年就死了嗎?

  “你娘是彩劍門主最寵愛的弟子,想讓她繼承衣缽的,可她卻看上了東華一個貧寒出身的文弱書生,她師父怎麼肯罷休,所以……你娘在阿鹭的幫助下詐死,讓她的師姐妹把她的替身安葬了。
當時你娘和阿鹭這個失散的妹妹相認沒多久,彩劍門還不知道。
”江轍說着,頓了頓才道,“把那兩塊挖出來骨頭丢了,也不嫌晦氣!

  “哦。
”秦绾黑線了一下,虧她還想着那屍骨可能是她娘,想要千裡迢迢再把骨頭送回去呢,“那墓裡的東西?
還有我娘究竟葬在哪裡?

  “墓裡的東西都是真的,畢竟要騙過一個門派,還是朝夕相處多年的人,總要有點真東西的。
”江轍歎息道,“至于你娘……阿鹭把她帶回鳴劍山莊安葬了,就算我隻能遙祭,可每年總還有妹妹妹夫和兒子給她上墳。

  “所以,這個真的是你寫的?
”秦绾從懷裡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來,眼神亮晶晶的。

  “以前寫的詩,你喜歡?
”江轍掃了一眼道。

  “喜歡呀。
”秦绾點點頭,好奇道,“所以,大聖遺音琴果然是你在詩會上赢回來的獎品?
那為什麼這些年從未在京城聽到過丞相大人的詩詞呢?

  “沒心情寫。
”江轍回答得也很幹脆。

  秦绾沉默了一下,好吧,沒心情寫,真是很充分的理由啊。

  “你要是喜歡,以後你的新居園子裡的字我都給你寫了。
”江轍道。

  “好啊。
”秦绾笑眯眯的很滿意。

  雖然以前不知道江轍在詩詞上的功底,可是丞相大人的字确實有名的好……不對啊!

  “這字迹,不對吧!
”秦绾瞪着他。

  她又不是沒見過江轍的字,昨晚太過震驚沒想到,現在才想起,那和祭文的字,完全不一樣好嗎?

  “我給燕兒寫過不少東西,這些年也要和阿鹭通信,所以進京之後我就刻意改變了書寫習慣。
”江轍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改變筆迹本來就是文人的基本功,再換幾次都行。

  秦绾突然有種想揍人的沖動。
基本功?
那就是說,她從前想從筆迹裡找出寫祭文的人完全是方向性錯誤?
就算不是江轍,随便是誰,隻要想隐藏身份,都不會用平時流傳在外的筆迹來寫這個東西。
所以,她注定是找不到的?

  一瞬間,秦绾感覺到自己被深深鄙視了。

  “燕兒的字是我教的,她的字迹當然跟我相似。
她的琴也是我教的,隻可惜,才剛剛教會她彈第一首曲子就……”江轍說着,眼神間帶着深深地迷惘。

  “西江月?
”秦绾輕聲道。

  “嗯。
”江轍應了一聲,又搖搖頭,“還好沒把你送到樂宗,我的女兒,怎麼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之類的完全沒天賦呢?

  “總該有點地方像娘親吧?
”秦绾白了他一眼,又笑道,“反正我是學不好琴的,太浪費了,回京後我把大聖遺音琴送回來吧,對了,我這裡還有一張綠绮琴,可我覺得和外面賣的琴彈起來也差不多嘛。

  大聖遺音琴應該能慰籍一下他對娘親的追憶,至于綠绮琴,秦绾覺得,千古名琴跟了自己這麼個主子實在有點委屈,如果在江轍手裡,應該能發出天籁之音?

  “不必了,是你的你就收着。
”江轍搖搖頭,對上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裡面隐藏得極好的一絲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緊張,不由得失笑道,“我是你爹,隻要是我擁有的東西,我能做到的事,你都可以向我要求,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不必這般拘謹。

  “就跟江漣漪一樣?
”秦绾脫口而出。

  隻要想起江漣漪曾經的模樣,她就忍不住心裡膈應。
雖然知道江轍寵着江漣漪是另有目的的,可明明是自己的父親,卻被人說寵愛江漣漪如命,秦绾承認自己是小心眼了。

  “那怎麼能一樣。
”江轍一聲哂笑,“寵而不教,她要是乖乖聽話嫁給尹飛鴻,也許還不會有這個下場。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我有一個仇人,于是我寵壞自己的女兒,嫁給我的仇人,于是仇人一家雞飛狗跳土崩瓦解了。
”秦绾眨巴着眼睛問道。

  “……”江轍與她對望了一會兒,突然“噗”的一聲笑出來,随即又笑歎了一聲,“我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沒想到也被兩個蠢貨算計了一回,幸好……你還在。

  “人總有打瞌睡的時候。
”秦绾答道。
連她身在局中,都被李钰算計了一回,何況江轍。

  隻是,知道了自己一路走來,其實一直有人在背後默默地守護扶持着,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新鮮,卻也沉迷。

  “嗯。
”江轍靜靜地看着她。

  秦绾左右看看,抱了屋裡的一張琴過來,笑道:“彈首曲子聽聽?

  江轍笑笑,順手接過古琴,直接放在膝頭,随口道:“想聽什麼?

  “西江月。
”秦绾不假思索道。

  江轍手下微微一頓,慢慢地撥動了琴弦。

  秦绾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一邊,一邊打量着他。

  不得不說,江轍的相貌生得好,更難得的是有一種清冷高潔的氣質,難怪當初迷得尹氏要死要活的。
再次聽到這首曲子,秦绾的心境明顯是不一樣了。

  流轉的曲調,有些地方似乎和她上次聽到邱瑩瑩彈得很不一樣,似乎是修改過的,卻更顯得圓潤自如,讓人仿佛能看見當初破舊的屋舍中,少年和少女一個教一個學的溫馨和浪漫。

  “铮!
”秦绾正聽得入神,連眼神都放空了,猛然間,琴聲一轉,發出一聲刺耳的雜音。

  “噗——”一口暗紅的血噴在琴弦上。

  “爹!
”秦绾駭然失色,幾步距離連輕功都用上了,一把扶住江轍的身體,随手将古琴給扔開了。

  “你看,叫我一聲爹,也挺容易的,是不是?
”江轍微笑着拍拍她的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秦绾楞了一下,才發現那一點點小糾結其實真的沒什麼,既然都叫出口了,再叫第二次也就沒那麼困難了:“爹,你的身體怎麼樣?
是不是上次……”

  她可記得,上次是自己把人氣吐血的啊……

  “别傻了。
”江轍一點她的額頭,沒好氣道,“我是這些年算計過甚,太過傷神,要是你就能氣死我,我早就被你哥那個混賬氣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京城外的刺殺?
”秦绾問道。

  “我隻是想把他扔回西秦去。
”江轍無奈道。

  秦绾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那抽風的二貨加變态在任何計劃裡都絕對是會造成意外的變數,還完全不可控!

  “咳咳……”江轍咳嗽了幾聲,擡手抹去唇邊的血漬,眼神微微一暗。

  “爹,我去找蘇青崖!
”秦绾放開他,急忙跑了出去。

  “我沒……”江轍一句話還沒說完,屋裡已經沒人了,讓他也隻能苦笑。

  他自己的身體狀況自然是清楚的,不過,好在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好好休養便是了,好不容易得回的女兒,他可還沒看夠呢,怎麼舍得再一次抛下她。

  沒一會兒工夫,不但秦绾帶了蘇青崖過來,後面還跟着李暄和唐少陵,以及那對護衛兄妹。

  不過,蘇青崖的臉色很冷,渾身都在冒寒氣。

  “拜托。
”秦绾笑得很讨好。

  蘇青崖和江轍對視了一眼,回頭道:“是誰信誓旦旦說,不會把人氣個半死,回頭再讓我醫的?

  “我錯了。
”秦绾眼睛都不眨一下。

  反正……她和蘇青崖是什麼關系?
認個錯、低個頭有什麼大不了的。

  “……”蘇青崖反而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麻煩蘇公子了,隻是我這個十幾年的老毛病了。
”江轍頓了頓,又輕笑道,“我覺得自己涵養不錯,沒那麼容易被氣死,畢竟……總有個緻力于氣死我的蠢貨在,涵養不好也不行。

  頓時,幾道目光刷刷地瞟向唐少陵。

  “關我什麼事……”唐少陵無語。

  蘇青崖歎了口氣,坐到榻邊開始把脈。

  連李暄看着蘇青崖的目光都有些同情,明明别人都是被他氣吐血的命,偏偏碰上秦绾就處處被克,果然該說是一物降一物?

  江轍的神色很平靜,至少,比起圍觀的人,他才是最不像病人的那個,也或許,多年夙願一朝得償,讓他整個人都安甯了許多。

  “怎麼樣?
”秦绾緊張地問道。

  “沒事,虞清秋的毛病,思慮過重,心氣郁結,又不好好調理放任自流。
”蘇青崖收回手,淡然道,“隻不過,虞清秋是天生體弱不知保養,而他……是自己作出來的。

  “哦。
”秦绾聞言就淡定了。

  先天的弱疾一般隻能靠養,很難根治,但後天的毛病,有蘇青崖在,她還擔心什麼?

  蘇青崖看了她一眼,見她這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就覺得洩氣,有些病恹恹地道:“他的狀況遠不如虞清秋那麼嚴重,我開個方子,吃個半個月,再交給姬夫人就行了。

  “多謝。
”秦绾鄭重地道。

  蘇青崖剛提起筆,聽到她的話,先是楞了一下,畢竟,秦绾可不像是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給他道謝的人,但下一刻他明白過來,又不禁黑了臉。
本來想寫個最苦的方子出來的,可是想想……再苦也不是給秦绾喝的……

  “放心吧,本相不怕苦。
”江轍一聲哂笑。

  蘇青崖聞言,臉色頓時更黑了,刷刷刷寫好方子,直接把筆一扔就走了。

  小的有氣死他的本事,老的也不差,該說真不愧是親父女嗎!

  秦绾湊過去瞧了瞧,倒是張很普通的方子,看起來蘇青崖對江轍雖然沒有優待,但也沒有遷怒。

  “我派人去抓藥。
”李暄拿過方子,對着江轍點點頭就出去了。

  既然人沒事,他覺得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适應這位未來的嶽父大人。

  秦绾跟蘇青崖和孟寒相處久了,多少懂些藥理,看到方子就知道,江轍的身體确實問題不大。
若是他還跟以前一樣,自然是會短命的,可現在都結束了,他心裡再無郁氣,自然有的是時間慢慢調養。

  “相爺沒事就好了。
”姝兒輕舒了一口氣。

  “他們兩個,以後就跟着你吧。
”江轍忽然道。

  “相爺不要我們了?
”姝兒驚訝道。

  “以後本相就清閑了,你們也閑着沒事幹,便跟着小姐吧,你别辜負了這一身本領。
”江轍淡淡地說道。

  聽了這話,兩兄妹對望了一眼,倒是不說話了。

  “姝兒願意走到台前去,你就帶着當侍女吧。
”江轍說着,又看看另一個大白天在他房間裡還是黑衣蒙面的男子,“至于阿訣……他習慣了做暗衛,會在暗中保護你。

  “不要!
”秦绾抗議道,“我不喜歡有人躲在一邊偷看我,而且我的武功足夠保護自己。

  說着,她一順手,把唐少陵扯過來,繼續說道:“我是第一,他是第二,要保護也是保護他!

  “喂!
”唐少陵怒視着她。
就算這是他妹妹,他也不覺得……自己比武功真會輸給她,排名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說,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秦绾揪着他的衣領喝問。

  “……”唐少陵與她對望了半晌,終于弱弱地吐出一個字,“你。

  “乖。
”秦绾這才滿意地松手,像是對付寵物似的摸摸他的頭發。

  唐少陵淚奔,妹妹太兇悍,他還有沒有哥哥的人權了!

  “是吧?
”秦绾笑眯眯地看着江轍。

  “别鬧。
”江轍歎了口氣。
他就算不會武功,但又不傻,别說秦绾換了個身體,再怎麼樣現在也不可能達到巅峰狀态,就算是當初的歐陽慧……唐少陵不知道她是怎麼弄死陰山老魔的,可他還不知道嗎?

  若不是墨臨淵是她師父,寵徒弟寵上天……誰說武神就不會有私心的。

  将來不好說,至少現在,秦绾的武功肯定是及不上唐少陵的。
更何況,就算她比唐少陵更強也不行。

  女兒是要嬌寵的,磕着碰着一點都心疼,可兒子嘛……尤其是這種二貨蠢兒子,皮厚耐操,死不了就行了。
前些日子他用了這麼激烈的手段都沒把人丢回西秦去,隔天就活蹦亂跳,簡直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

  “你不反對嗎?
”秦绾眼巴巴地看着阿訣,上次跟她打了一架的就是他吧,武功是真的不錯,隐匿氣息的功夫更好,可是,她是真不喜歡暗衛,執劍那幾個都是明着跟在她身邊的。

  “相爺說,以後我們聽小姐的。
”阿訣答道。

  “聽我的啊。
”秦绾卻松了口氣,直接道,“既然如此,你幫我去跟着甯王,他大概比較習慣有人在暗中跟着。

  李暄身後,她不止一次感受到暗衛的氣息,隻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暗衛會自覺退遠一些罷了。
當然,李暄的身份,遇刺的幾率可比她大多了,帶着暗衛也是難免的。

  就算自己武功好,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仗着武功好就把自己暴露在危險前是傻子行為。

  至于秦绾自己,她真心不覺得有多少人無聊地想刺殺她,就算有,她也和李暄不一樣,她出入帶着的侍女侍衛,哪個不是高手?

  “可是,屬下應該保護小姐。
”阿訣遲疑道。

  “我又不是隻讓你去保護他的。
”秦绾道。

  “嗯?
”阿訣一怔,跟着甯王,不是要他做甯王的暗衛嗎?

  “他對我一心一意,你就保護他,要是他敢紅杏出牆,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秦绾一臉正色。

  “屬下會除掉那個女人。
”阿訣會意。

  “誰教你除掉那個女人了?
”秦绾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啊?
”阿訣茫然,這位小姐,應該不是如此大度的人吧?

  “把兩個狗男女一起弄死了。
”秦绾幽幽地說道。

  “……”阿訣被噎了一下,隔了一會兒才應道,“屬下……明白了。

  “去吧。
”秦绾快樂地揮揮手,把人忽悠走了。

  “绾绾幹得好!
”唐少陵一豎大拇指。

  “女生外向。
”江轍一聲笑歎。

  “爹爹倒是對他有信心。
”秦绾也不禁笑了,在榻邊坐下來,溫順地俯在他膝頭。

  “我與甯王同朝多年,對他的為人還是了解的。
”江轍淡然道,“把你交給他,我才放心。

  秦绾怔了怔,随即默然。

  原來,當初她和李钰在一起的時候,爹爹是不放心的嗎?
隻是,因為她喜歡,才選擇了沉默,隻暗中幫她掃平障礙。

  隻是,李钰終究是負了她。

  “都過去了。
”江轍撫摸着她的頭發,臉上一片溫柔。

  角落裡,滿身黑氣的唐少陵看看自己的手,又把臉鼓成了包子。

  憑什麼绾绾就不會乖乖地給他摸摸頭呢……明明他也是哥哥好不好……

  ·

  《大陸通史·東華卷》記載,安和三年,太子李钰謀反,誅諸皇子,血洗獵宮,皇帝急怒攻心,長眠不醒,十皇子李鑲登基,年僅十一,尊父親李桓為太上皇,皇後為皇太後。
以甯親王李暄為攝政王,總攬朝政,待新帝成年後歸政。
廢太子李钰幽禁天牢,終身不得赦,貴妃周氏毒酒賜死,周家滿門抄斬,不株連九族。
一應涉案人員各有懲處,死者追封,有功者重賞,一月有餘,混亂始平。

  ------題外話------

  終于寫完這一段了,還有些人的下場下卷再交代,然後……終于可以準備成親啦!

  王爺:本王等了120w字容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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