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要我幫你偷人?
”醉白樓的雅間裡,南宮廉面無表情地瞪着眼前的女子。
“什麼偷人,說得這麼難聽。
”秦绾翻了個白眼。
“好吧,偷一個人出來。
”南宮廉感受到兩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滿滿的殺氣,不禁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趕緊改口。
“嗯。
”秦绾點點頭,“南宮大俠武功天下第一,不過就是偷人罷了,肯定沒有問題的是不是?
”
南宮廉無語,他該回答有問題還是沒問題?
這絕對是自己剛剛說她偷人的報複吧!
“拜托了,師侄。
”秦绾笑眯眯地說道。
“我能說不嗎?
”南宮廉無語問蒼天。
他家師祖大人為什麼要收個這麼鬼靈精怪的小徒弟啊?
要是師妹還罷了,小師叔……江湖中人最講究師門輩分了好嗎?
秦绾眨了眨眼睛,一臉的無辜。
“我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偷的,是一國太子啊?
”南宮廉耐心道。
“我就是借用一晚上,天亮前就還回去。
”秦绾道。
“于是你的意思是,我得進出太子府兩次?
一夜之間?
”南宮廉抽了抽嘴角。
“嗯。
”秦绾點點頭。
嗯個鬼啊!
南宮廉簡直想罵娘,這丫頭當他是神仙嗎?
太子要是有這麼好偷好還,還不早被敵國奸細刺殺了,九條命都不夠用的!
“太子府裡我有内應,能讓他昏過去,絕對不會半途醒過來,地形圖守衛換班圖我都可以畫給你。
”秦绾接道。
南宮廉聞言,這才緩和了臉色,至少……要是這樣的話,還不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要不是在莊别離的事上,他又欠了小師叔的人情,才不陪她幹這麼瘋狂的事啊!
你說你把太子偷出來幹嘛,看他不順眼的話,揍他一頓甚至砍死他也使得,偷出來一晚上,還再送回去?
幾個意思啊?
看看秦绾,再看看坐在她身邊放冷氣的李暄,南宮廉簡直哭笑不得,甯親王不是皇族嗎?
有人要偷太子,他不但不阻止,還幫忙?
不用想都知道,地形圖和守衛換班圖都是出自這位之手,畢竟秦绾大概連太子府都沒逛過。
不過,這回他是猜錯了,李暄對太子府的了解可遠沒有秦绾多,畢竟……秦绾可是在那裡住了好幾年的,守衛的路線都是她制定的,現在也不過是稍有修改,骨子裡并沒有改變。
在李钰看來,知道守衛巡邏路線的人都死了,也沒什麼不安全的,本來這也是一套極佳的方案,就此廢棄未免可惜,所以隻是讓虞清秋略微修改便罷了。
“所以,行不行?
”秦绾敲敲桌子,又道,“以後醉白樓的酒免費随便你喝!
”
“成交。
”南宮廉立即道。
“……”秦绾無語,早知道她從王府裡多搬幾壇好酒來就搞定了啊。
“我還有個建議。
”南宮廉道。
“什麼建議?
”秦绾随口問道。
“醉白樓的酒菜真不錯,不如在外地多開幾家分店吧。
”南宮廉一臉正色道。
“滾!
”秦绾笑罵道。
“行行,我滾我滾,什麼時間通知一聲。
”南宮廉順勢從窗口跳了下去,當然,沒忘了桌上的兩壇酒。
“唉……”秦绾一聲哀歎。
“放心吧,有南宮廉出馬,沒有辦不成的。
”李暄安撫道。
雖說暗衛營訓練出來的人各個不弱,也各有所長,但真要找絕頂高手或是某一方面強大到頂點的人才,他還是不如秦绾。
站在門口守門的朔夜很郁悶。
原來這就是小姐說的不指望他啊……好吧,有南宮廉幫忙,确實比較靠譜。
“屋子布置好了嗎?
”秦绾回頭問道。
“都好了,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黑夜裡,太子心情緊張之下,應該不會發現差别。
”朔夜答道。
“那就好。
”秦绾滿意地點頭。
“什麼時候動手?
”李暄問道。
“趕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秦绾當機立斷。
“是,那屬下再去檢視一遍。
”朔夜凝重道。
“嗯。
”秦绾雖然一直是用開玩笑的口吻在和南宮廉說話,但心裡的重視程度隻有更高。
隻有一次機會,必須要成功!
“走走?
”李暄提議道。
“好。
”秦绾想想也沒别的安排,就答應了。
“對了,聽說張家把清河公主的嫁妝送回來了?
”李暄一遍逛街,一遍随口問道。
“你倒是耳朵靈。
”秦绾偷笑。
這種事,不管是秦家還是張家都捂得嚴嚴實實,畢竟,秦家的主母、張家的女兒貪了原配夫人的嫁妝補貼娘家,這種事傳揚出去,兩府都是臉上無關。
張尚書如今已經放棄張氏這個女兒了,張家已經沒落,張尚書也即将離任,說是高升,其實就是養老了,但張家還是有兒子的,尤其是兩個孫子讀書都上進,已經定下要參加明年的恩科了,這時候可不能被他們姑姑給連累了。
就算以後結不成親家了,至少兩府也守望相助那麼多年了,早就分不清楚,有沒有張氏也無關緊要了。
何況,張家本支雖然沒有了女兒,但分家還是有兩個的,雖說是庶女,可送去侯府做妾也算合适。
“張家的兩個孫子還算可以,就是不怎麼會教女兒。
”李暄道。
秦绾也深以為然,張氏那做派,哪像是名門貴女的手段,分明是商門的那種小家子氣。
不過,張氏也是被自己給作的,夫家娘家都放棄她了,下輩子就隻能在小院裡凄慘度日了。
其實,要是張家有心,非要把“瘋了”的閨女接回去照顧,打着不礙新夫人的眼的招牌,秦建雲也不好強行留人。
不過張家顯然是沒這個意思,在張尚書看來,為了一個已經被徹底厭棄的女兒,放棄安國侯府的助力,不值得。
“小姐,王爺。
”就在這時,一個安國侯府的侍衛迎面走過來,恭敬地行禮。
“怎麼,父親有事找我?
”秦绾好奇道。
今天出門她隻帶了朔夜一人,如果是碧瀾軒的事,應該是蝶衣來找她的。
“侯府來了一位姓顧的公子,說有急事要找小姐,因為是外男,侯爺吩咐來問問小姐認不認得。
”侍衛說着,還偷偷看了李暄一眼。
“顧甯?
”秦绾有些驚訝,随即又有些凝重起來。
顧甯來京城找她,難道是因為雲州的事情有什麼變化?
“先回去吧。
”李暄顯然也想到了。
“嗯。
”秦绾點點頭。
侍衛也不意外甯王一起去,畢竟來找小姐的是個年輕公子嘛。
回到安國侯府,果然見到顧甯牽着馬,正在侯府門口打轉,見到他們,大喜地迎上來:“王爺,郡主。
”
“顧公子怎麼來了?
”秦绾笑道。
看顧甯的臉色,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她的心情頓時也好了不少。
“我半月山莊也準備了一批藥材送到青岩,我不放心沈世叔,就自己跟過去了,剛好碰上第一個染了瘟疫的村民已經痊愈了。
”顧甯喜道。
“真的?
”秦绾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
”顧甯眉飛色舞道,“這會兒,瘟疫已經被控制住了,大約再過一兩個月,那些染病的人,除了幾個實在太重的,連藥都灌不進去了的除外,都可以康複了,蘇神醫說,他處理完死者的屍體就會回來。
”
“太好了。
”秦绾一擊掌,又道,“對了,又不是火燒眉毛,你趕這麼着急做什麼?
”
連王府的傳信都沒到,顧甯倒是跑到京城了,這究竟是怎麼趕路的啊,至于嗎?
“蘇神醫說,把這個消息盡快傳回來,越快越好,否則怕是要出大事。
”顧甯也有些茫然。
不過,這少年雖然不理解,但總算是聽話,還真是不眠不休地跑死了兩匹馬,愣是比信鴿來得還快。
秦绾和李暄對望了一眼。
“蘇神醫,不止是醫術好,眼光也不差。
”李暄若有所指道。
根據青岩的沖突,就能判斷朝廷會派兵過來,所以一定要趕在那之前将瘟疫可以治愈的消息傳回京城。
“本王馬上進宮求見。
”李暄當機立斷。
不能等明天早朝了,萬一這半天裡有什麼變化,未免對不起蘇青崖和眼前這個一臉疲倦的少年。
“好。
”秦绾點頭,又對顧甯道,“你也累壞了吧,我帶你找個地方去休息。
”
“謝謝郡主。
”顧甯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方便留宿安國侯府,很順從地跟着走了。
對秦绾來說,安置顧甯也很簡單,蘇宅空着呢,可以住上回沈醉疏住過的地方,隻要不亂闖蘇青崖的房間,應該還是安全的。
顧甯也是真累了,道了聲謝,直接就去休息了。
秦绾笑笑,回府先去書房找了秦建雲說了這回事。
明天的早朝上,皇帝陛下肯定要做出處置的,那些叫嚣着要殺光染了瘟疫的村民的官員,雖然陛下不會拿他們怎麼樣,但心裡肯定是不高興的。
秦建雲心領神會,反正,贊同甯親王的意見就對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朝會上皇帝就宣布了任命冷卓然為京畿大營副統領,卻沒提帶兵去雲州的事兒。
不過秦绾還是低估了冷卓然的影響力,那些朝臣根本就沒糾結陛下怎麼突然就不想殺人了,這個走上金殿的将軍,在場的武将就有好幾個認識他的。
雖說年紀大了,那那副容貌完全沒有改變,活脫脫就是當年南楚那個據說被皇帝砍了的水神卓然嘛,連名字都隻是多加了一個字!
要不要這麼懶?
好歹你也算是個死人,這麼嚣張,是欺負南楚那個下旨砍你腦袋的皇帝已經駕崩了嗎?
不過,皇帝陛下親自介紹了,這位是……嗯,卓然的……哥哥。
百官差點崩潰,誰家的兩兄弟取名都取一樣的,哥哥比弟弟就是多一個姓?
何況,這個所謂卓然的“哥哥”,準确無誤地叫出好幾位将軍的名字,明顯一副很熟悉的模樣,裝也裝得像一點啊混蛋!
不過,好歹也算是塊遮羞布,總算對南楚有個交代。
百官在心裡暗自安慰着。
撇開這一點,對于這位曾經赫赫有名的水神加入東華,大部分人還是表示贊同的。
最高興的是特地從京畿大營趕回來參加這次早朝的淩從威。
雖然冷卓然的到來意味着他很快就會回京城,繼續過那種無聊的日子,但是能見到一個很敬佩的對手,還能與之切磋數月,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下午,秦绾拜訪了太子府。
當然,打的旗号是探望懷孕的白側妃,禮物是幾張姬夫人親自開的食譜,說是對孕婦和胎兒極好的。
白蓮大喜之下,便吩咐了小廚房當晚就做這幾道菜,還一再請秦绾留下一起品嘗,順便指點一下太子府的廚子。
長樂郡主來了,太子自然是要來見見的。
“正好,一起吃吧,這幾道菜對殿下也是很有好處的。
”秦绾微笑。
“那孤就卻之不恭了。
”李钰欣然入座。
事實上,他也真是有問題要問秦绾,所說虞清秋和秦绾見過一面,但他始終有所疑慮。
端王府出的那些糟心事,真的和秦绾無關嗎?
秦绾對他探究的目光仿佛毫無所覺,一面與白蓮低聲談笑。
不過,被看得久了,她還是擡頭道:“太子殿下有話要說?
”
李钰又不傻,當然不敢直接問出口,以免真的和秦绾無關,反而平白得罪人。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換了個切入點:“聽說,再過幾天秦侯就要迎娶孤的小姑母了,孤先恭喜小姐了。
”
“恭喜就不必了,我就是有些好奇。
”秦绾睜大了眼睛,一副很天真地問道,“要是長公主做了我的繼母,明年等我出閣,回門時,王爺要怎麼稱呼呢?
”
“……”李钰頓時被噎住了。
這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這問題……父皇當然不是沒想到,隻是,一來實在沒有比秦侯更合适長公主的驸馬人選了,二來,甯親王輩分太高,他娶的王妃家裡隻要跟皇室有那麼一點兒關系的,都會有這個問題,總不能因此讓甯親王就往低裡選王妃吧!
怎麼稱呼……這不是還有大半年麼?
到時候在考慮吧。
于是,到了最後,李钰悶了一肚子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何況,邊上還有白蓮在,雖說是個庶子,不過李钰也是很重視白蓮這一胎的,于公,這個孩子有甯王府的血脈,是拉攏甯親王最好的工具,于私,這也是李钰活到二十五歲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很期待的。
直到李钰親自送了秦绾出門的時候,才找到機會低聲說了一句:“九弟畢竟是小姐的妹夫,還請小姐多擔待些。
”
“那也要看他對我妹妹如何,太子說,是不是?
”秦绾回眸一笑。
李钰無言,端王和端王妃那種相敬如冰,仿佛太陽和月亮永不相見的相處态度,讓他實在沒法說端王對你妹妹很好……可你和你妹妹關系有這麼好嗎?
說話間,秦绾已經帶着在門口等候的朔夜告辭了。
“小姐,都準備好了。
”朔夜低聲道。
“嗯。
”秦绾擡頭看了看天色,微微點頭。
跟李钰一起吃了一頓飯,她有無數種方法毒死他,何況隻是下點兒迷藥,讓人晚上睡得沉一些呢。
兩人快步走向不遠處的小巷,确定了沒有人跟蹤,就進入了一家院子。
“小姐。
”不僅是荊藍和蝶衣在,連李暄都在。
“時間還早,可以休息一會兒。
”李暄道。
“也不早了,我得先換身衣服。
”秦绾招招手,蝶衣和荊藍便跟着進了内室。
“王爺。
”莫問背着一大包東西閃身而入,又關上了院門。
“都齊了?
”李暄問道。
“齊了,這是最後一批了。
”莫問抹了把汗,沉聲道,“除了……”
“齊了就行,本王不需要聽過程。
”李暄揮手制止。
“是。
”莫問答應一聲,就站到了一邊。
能當侍衛統領,自然是李暄的心腹,所以,他雖然不太清楚這些詭異的東西到底是要做什麼用的,卻能按捺下好奇心,不聞不問,隻管做事。
“小姐進去很久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朔夜疑惑道。
“無妨。
”李暄微微搖頭。
夜色下,一身紫衣的青年站在屋檐下,背後是月光如洗,無端地就讓人生出一種想要仰望的敬畏。
朔夜不禁有些恍惚。
他跟随李暄的時間是最久的,可是,近年來,王爺真的變了好多,是因為……秦大小姐嗎?
應該是的吧,畢竟,王爺為了秦大小姐,連綁架太子的事都說幹就幹了。
“啪!
”忽然間,院牆上跳下一個人來。
“誰!
”莫問一個轉身,立即拔劍。
“無妨,自己人。
”李暄淡然道。
莫問聞言,雖然慢慢地收回了劍,但還是很警惕地盯着來人。
“我說,不用這麼一驚一乍的吧。
”南宮廉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抱怨道。
“偷出來了?
”李暄一擡眼。
“嗯。
”南宮廉順手将肩上扛着的一個黑布袋丢到地上,又轉頭四顧道,“我家小師叔呢?
”
“馬上就來。
”李暄說了一句,又看看那個黑布袋,無言了。
所以說,你就把堂堂太子殿下裝袋子裡偷出來的?
“不怪我,誰叫他睡覺穿的中衣是白的,太顯眼了。
”南宮廉一聳肩。
所以說,你到底是為什麼會事先帶着黑布袋啊!
連莫問都想吼他了。
不過,想想這是個可以從太子府裡把太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來的人,還是……算了吧。
“來了?
”就在這時,李暄身後的門一開,走出來一個女子。
南宮廉還楞了一下這個是誰,卻見朔夜睜大了眼睛,失聲道:“歐陽慧?
”
“歐陽慧不是死了嗎?
”南宮廉脫口而出。
莫問也是一臉的震驚,身為李暄的近衛,常年在京城,他和朔夜一樣,都是見過歐陽慧幾次的。
眼前的這個女子,不僅僅是容貌一樣,就連一颦一笑之間的神态也像足了十成十的!
“是我。
”秦绾揭下臉上的面具,一臉的滿意。
雖然她自己也覺得像,不過看到他們的反應,就更有把握了。
“你沒事扮成歐陽慧做……”南宮廉話說到一半,忽的一愣,一臉古怪地看看地上的黑布袋。
該不會……這位大小姐是想吓死李钰,給她師姐報仇吧?
這倒真是個好死法,夠有創意的!
“我說,他不會悶死吧?
”秦绾走上前,踢了踢地上的布袋。
“死不了,留透氣孔了。
”南宮廉漫不經心道。
“行了,把人放進去。
”秦绾瞪了他一眼。
“哦。
”南宮廉慢吞吞地解開袋子,把這般折騰都沒醒的李钰拖出來,拎進室内,放在床上,還很貼心地将順手帶出來的衣服鞋子都放在拿來的位置。
“就是這樣?
”秦绾跟了進來,荊藍緊張地替她重新戴好面具,并在邊緣處做了修飾。
南宮廉左右看看,來到桌子旁邊,翻開一隻茶杯,倒了半杯茶,才道:“差不多了。
”
“有個*分像就行。
”秦绾點頭。
要是太子府的人看見這房間,一定會很震驚的,因為這裡和李钰的房間布置得幾乎一模一樣。
之所以說是“幾乎”,而不是“完全”,隻是因為太子府裡不少東西都是古董或是禦賜之物,僅此一件,急切間也無法模仿得一模一樣,還有些是太珍貴,比如那張紫檀木的小幾,秦绾可沒興趣花大價錢買個一次性用品回來,差不多就行了。
反正是夜裡,不細看的話,一時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何況,一會兒李钰也未必有閑情逸緻去看房間裡的布置。
“行了,你們出去準備吧。
”秦绾揮揮手。
“是。
”荊藍等人立即退了出去。
“我也不能走?
”南宮廉指指自己。
“南宮大俠來都來了,幫人幫到底吧,誰叫你武功好。
”秦绾道。
南宮廉沉默了一下,雖然不想多參合官家的事,不過看着眼前的這張臉,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以前不知道歐陽慧是師祖的另一個徒弟,竟讓她死在京城,讓師祖這個年紀白發人送黑發人,他也是不孝了。
若是……能在為她報仇這件事上多盡一點力,或許……心裡也能好受些吧。
秦绾看着他乖乖地跟出去,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本來還以為要多費些口舌呢……雖然不是沒有南宮廉就不行,但多個人多份力量嘛,南宮廉武功高,做起來更方便。
然後麼,秦绾關上房門,看看床上還睡死的李钰,微微一笑。
不信鬼神?
過了今晚,有本事你再說不信鬼神。
李钰是被凍醒過來的。
雖說九月天裡,晝夜溫差比較大,可也不能冷成這樣,簡直像是躺在冰塊上似的!
慢慢地睜開眼睛,他喊了一聲貼身侍女的名字,卻發現喉嚨有些沙啞。
該不會是着涼了?
李钰擡起沉重的胳膊揉了揉還在發昏的腦袋,慢慢地坐起身來。
窗外黑沉沉的,顯然還是半夜,屋内隻有外間的一盞燈亮着,隔着紗簾,發出微微的光明。
“春蘭!
”李钰又叫了一聲,語氣中已經帶了一絲薄怒。
這些日子白蓮有孕,江漣漪……反正李钰是不可能再碰她了,所以他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就算之前招幸了丫頭侍寝,完事後也會被送走,不可能留在床上。
而半夜裡若有什麼需要,端茶倒水的,基本都是兩個貼身伺候的侍女照顧的。
睡着了?
李钰很不高興,春蘭伺候他也有些年頭了,居然還會犯這種錯誤?
不過口渴也是真的,就算再不悅,他也隻得自己起身,穿了鞋,順手拿起搭在一邊的外衣披上。
今夜……還真是冷啊。
就在這時,隔着紗帳,他卻看見外間的燭火移動起來。
“春蘭?
”李钰叫了一聲,又有些疑惑。
沒有腳步聲,似乎連氣息都沒有,在燭火移動之前,他完全沒察覺到外間有人在!
也沒有應答聲。
“搞什麼名堂?
孤……”李钰憤怒地幾步上前扯開紗簾,随即,後半截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少英,怎麼了?
”一身淺紅色羅衣的女子舉着燭台,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做惡夢了嗎?
”
少英是李钰的字,隻是極少有人用字來稱呼他。
“對,做惡夢了……”李钰雙目僵直,呆呆地說道,“慧兒……”
“我在,怎麼了?
”歐陽慧歪了歪頭看着她。
“我,你……不,不對,這是夢,你死了,不要來找我!
”李钰霍然一省,下意識地往後退去,手一松,紗簾垂落,隔斷了視線。
是夢!
歐陽慧死了,再也不可能出現在自己面前,所以,這是夢!
“少英,你是不是夢魇了?
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下一刻,歐陽慧掀開紗簾走進來,盈盈淺笑,臉上還帶着恰到好處的擔憂,一如記憶中的模樣,連皺起秀眉的那個角度都一模一樣!
“沒發燒啊。
”她又摸了摸李钰的額頭,一臉疑惑道。
李钰想躲,卻沒來得及,可是,被碰到了之後,卻更迷惘了。
歐陽慧的手有些涼,可絕對是活人的溫度!
距離近了,幾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氣息,明顯是熱的!
難道說……沒有做夢?
或者說,之前經曆的那些才是做夢?
當上了太子,對歐陽慧起了殺機,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夢見把歐陽慧殺了?
然而,有這麼真實的夢境嗎?
夢中每個人的一言一語,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是不是有個師妹叫秦绾?
”李钰定了定神問道。
“我都不知道在我之後師父又收徒弟了,你怎麼知道的?
那個秦绾……你是指安國侯府那個有瘋病的大小姐?
”歐陽慧驚訝道。
“我……”李钰詞窮了,總不能說,我夢見我殺了你,然後你冒出一個師妹來?
不過,他現在對歐陽慧還真沒什麼殺機了,娶江漣漪……還不如娶歐陽慧呢。
“對了,昨天陸臻說,明天就到京城了。
”歐陽慧又笑道。
“怎麼可能?
陸臻不是還在燕山别……”李钰脫口而出,但話到一半,卻又卡殼了。
那也是夢吧?
“小燕山……說起來,小燕山後面就是獵宮呢。
”歐陽慧轉身将燭台放在小幾上,背對着他說道。
“嗯。
”李钰很有些不是滋味。
獵宮啊……
“其實……我去獵宮找過你呢。
”歐陽慧突然說道。
“你去獵宮找我?
為什麼?
”李钰一怔,下意識地問道。
“當然是……報仇啊。
”歐陽慧說着,慢慢轉身。
“啊!
”李钰忍不住一聲驚呼,臉色慘白,腳下噔噔噔地往後退去,想去抓牆上的劍,卻抓了個空。
隻見一轉眼的工夫,原本溫柔美貌的女子已經變了模樣,臉上白得沒有一絲活人的血色,卻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屍斑,露在外面的纖纖素手也是如此。
“你你你……是人是鬼?
”李钰顫聲道。
“我當然是人了,你說是不是?
少英。
”女子雖然面目猙獰,卻笑得很是溫柔,那種強烈的反差才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不過,她說自己是人……這到底哪裡像是個人了?
饒是李钰一向不信鬼神,也不禁直冒寒氣,牙關打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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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重生之鬼醫妖後——枼玥
當嗜血帝君遇上冷血鬼醫,當妖孽帝君遇上曠世妖女。
他為她,畫天下為牢,隻為将她留在身邊。
“晏蒼岚,你放着國事不理,留在天麟國,你到底想怎樣?
”她無奈的看着他,為何面對他,她越來越無法狠心。
“你比國事重要。
”簡單的回答,卻撼動了她如寒冰般的心。
“若我要颠覆一國呢?
”
“我陪你。
”
“若我要滅你的國呢?
”
“不用滅,我送你。
”
“你到底想要怎樣?
”
“這世間我唯一想要的就隻有你的心,僅此而已。
”
他的聲音很沉,卻很溫柔,他以為他無心,原來,隻因還未遇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