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公社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等著縣城的處置結果。

　　秦大山是當天就被放了，不過廖所長硬是親自「護送」他回來了……

　　生怕他半路跑出去打人。

　　秦大山陰沉著臉一聲不吭的。

　　他這是給老廖面子，才說先辦辭職。

　　可沒想到老廖竟然把他扣下來了……

　　廖所長也知道自己有點沒臉，一路上騎著騾子非要跟他肩並肩，還嬉皮笑臉的。

　　「哎，你別拉長個臉啊，回頭嚇著咱小果。」

　　秦大山直接騎著騾子跑了。

　　廖所長還在後面喊：「幹啥啊？還想跟我賽馬啊？」

　　啊還真是……

　　問題是連他在內，三個「護送人員」，就沒一個追得上秦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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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天寒地凍的，秦大山快馬加鞭趕回了家。

　　剛進門就看見他媳婦在院子裡彎著腰掰冰棍棍。

　　因為戴著大帽子，人進了院子也沒聽見。

　　秦大山趕緊走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在一邊。

　　「幹嘛呀。」他道。

　　白玉看到他很驚喜：「把你放回來了？」

　　秦大山擰著眉毛：「我問你幹嘛呀？」

　　「掰個棍棍給果果，她還沒退燒呢。」

　　院子裡有很多她特意凍的冰棍棍，用毛巾多裹幾層就能做物理降溫的冰袋。

　　「燒得厲害？」

　　「沒有，不然我就送她去衛生所了。」

　　燒得很厲害的話，物理降溫就收效甚微了。

　　秦大山聽了，趕緊自己動手掰了，又去浴房間裡找了毛巾包好。

　　屋裡，秦小果燒得臉蛋紅撲撲的，歪在炕上看著秦大山，笑嘻嘻地道：「爹。」

　　秦大山看她倆小手好包著呢，這會兒是真的有些後悔的。

　　要是當時下手不那麼狠就好了。

　　他啞聲道：「躺著。」

　　「好嘞。」

　　秦小果乖乖地躺下了。

　　秦大山就把疊得厚厚的冰毛巾放在了她頭上。

　　舒服得小果果一直喟嘆：「哎呀……」

　　秦大山被她逗笑了：「德行。」

　　白玉道：「我去廚房看看，還熬著粥呢。」仟仟尛哾

　　秦大山拉了她一下：「老姑那怎麼樣？」

　　他知道應該是還沒好，不然的話，曾大寶不會讓白玉忙上忙下的。

　　也確實是，秦含秀比秦小果還嚴重些。

　　老於頭說她是心裡那口氣散不下去，現在天氣又冷，得好生將養。

　　這世上真有人是自己把自己活活氣死的，秦含秀這身子骨本來就很不好，得萬分小心才行。

　　白玉跟他講了一下情況，然後道：「有小果那個寶貝水熬藥，將養著倒是胃口一直不錯。至於……」

　　至於她心裡那口氣，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沒辦法要求她想開。

　　幾十年的老金蘭，打小在一處的，算計她，害她，突然又死了。

　　死了以後，王洪福還繼續坑她……

　　那天秦大山把秦小果打成這樣，秦小果後來又滿手是血地回來，給她刺激得也是不行。

　　隻能等著時間來撫平她的傷口了。

　　她看了秦小果，就笑道：「你要快點好起來，你姑奶奶的病才會好呀。」

　　「嗯！我一定乖乖吃藥，好好吃飯，快點好，好去伺候姑奶奶！」

　　白玉笑著伸手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她現在比較慶幸的是，她和孩子培養起來的信任堅不可摧。

　　這兩天，小果已經相信媽媽說的「小果不是壞小孩」了。

　　「你待會兒自己看看老姑去，再去給小樹打個電話，這幾天家裡亂著，都沒顧得上他。」

　　秦大山問她：「叫他回來？」

　　白玉嘆氣：「還急什麼呢？也是咱家沒有那個發財的命。」

　　現在很多事情都擱置了，甚至連公社有些經濟建設的計劃都停擺了。

　　也不知道縣裡那邊怎麼打算了。

　　雖然就幾天的功夫，但要弄合資的話，眼下是最佳時期。

　　秦小樹那邊的情況她是完全不了解，他要趕回來也要幾天功夫呢。

　　就算他馬上帶著那五萬塊錢回來，她也怕搞不定了。

　　秦大山摟著她的肩膀，安慰她：「沒事兒。」

　　白玉擡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嗯。」

　　錢以後可以慢慢賺，但希望家裡這種愁雲慘淡的氛圍能儘快擺脫……

　　這時候，老趙過來了，在外頭敲敲門：「大山？大山回來了？」

　　秦大山站起來去開了門。

　　門口除了有老趙，還有提著一個大袋子的老廖……

　　秦大山瞬間黑了臉。

　　廖所長知道他有火氣，趕緊大喊：「小果啊！廖爺爺來看你了！」

　　秦小果一聽，激動地就要爬起來：「廖爺爺，我在這兒呢！」

　　廖所長立刻順著聲兒就進門了，秦大山都沒攔住。

　　「看爺爺給你帶了什麼。」

　　說著，就把他帶來的那些東西往炕上倒，有吃的，有玩的。

　　其中有一個他家媳婦自己縫的小老虎，用的布是粉紅色的，特別稀罕人。

　　秦小果果然被逗笑了。

　　白玉見狀，乾脆就讓開了。

　　老趙正在勸秦大山：「晚上一起吃頓飯，有啥的當面說清楚。」

　　秦大山道：「我家現在這個樣子，你們還要來吃我的飯？」

　　老趙：「……」

　　白玉走過去，道：「叔，他說話難聽，但是說的是實話，我實在操持不動。」

　　老趙尷尬地道：「哪裡會讓你來操持？我讓你嬸和你嫂子過來。」

　　白玉主動對秦大山道：「這事兒跟廖叔也沒有什麼關係，是我們自己家倒黴。」

　　秦大山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其實他最惱火的是他家裡都這樣了，老廖還二話不說地把他扣下了。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人也跟過來了，確實也不能甩著不理。

　　老廖抓著秦小果那對包起來的小手，給她吹吹：「疼不疼啊？」

　　秦小果搖搖頭，大聲道：「不疼了！」

　　這也不是假話……靈泉水有止痛的效果。

　　老廖卻很感動：「真是勇敢的小孩。」

　　秦小果：「嘿嘿嘿。」

　　老廖來之前還挺頭疼的，他想著秦家屯公社的工作差不多都停擺了，也操心呢。

　　現在不但葛副縣長的經濟建設工作被影響了，他這邊的工作也影響了。

　　但這又怪不了人秦大山，是他自己把人扣起來的……

　　不過來到這兒以後，看到這個情況，也確實是糟心。

　　「小果，你得趕緊好起來，咱們出去玩，出去打雪仗呀。」他藏了心事，含笑道。

　　秦小果笑眯眯地道：「我現在就能去，我可以用腳腳挖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