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智說的辦大事，是秦小樹最近開始研究那些古玩了。

　　之前白玉說讓他在京城多呆一陣子的，他也沒去什麼故宮啊之類的地方旅遊，而是見天地泡在那園子裡。

　　竟然很快就讓他結交了一群朋友。

　　常常是在人家攤子邊上坐著，天南地北地吹一通，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行的水深，做生意的門道隻比其他行當更講究。

　　不過秦小樹好像有點子天賦異稟。

　　他現在就是不大掌得了眼，也就看東西不大看得準。

　　人家看他是個小孩兒，還挺有意思，又願意帶他玩。

　　最近秦小樹在等洪老闆把東西賣了給他提成。

　　也就是說，他手上揣著五萬巨款……

　　他就動了點心思，想自己收點東西了。

　　打電話給白玉就是想商量這個的。

　　關智覺得他挺有意思的，但還是勸他，人還小，心不要太野了。

　　秦小樹有點上頭：「不行啊，這一行，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關智道，「你要是收了東西賣不出去呢？」

　　秦小樹道：「我想了個法子。」

　　「嗯？」

　　「我太祖爺爺，不是武狀元嗎？」

　　他在這園子裡逛了幾天，發現大夥兒都是天南地北的一張嘴，能說就能擡。

　　何況他這還是真的了。

　　關智：「……你這不好使，真的。就這園子裡，敢吹自己是太祖後裔的都有。」

　　「不是，瞎編我也不好編，有個這個托底，我能跟他們一起混。」

　　關智：「……」

　　「回頭哥您幫我搓個局，我請他們吃涮羊肉啊。」

　　關智道：「你不是想等跟你媽商量好了再說？」

　　「再先請一頓涮羊肉能虧多少錢？」秦小樹道。

　　主要他不知道他這事兒能不能成，回頭他媽突然召喚他回家怎麼辦？

　　關智笑呵呵地道：「行啊，我去給你安排。不過我勸你一句，你也別太抱指望。」

　　這一行的魔力就在這兒了，不少人就是想著進來就能一夜暴富的。

　　秦小樹的祖上確實是前朝的武狀元，但這可是京城啊，一棍子還打不到幾個祖上當官的？

　　還有一些前朝末期從宮裡逃出來的太監，他們家的親戚後人，這個身份更值錢。

　　更有些，明明啥也不是，但那吹牛吹得跟真的似的。

　　這些人未必會把他當成一回事。

　　秦小樹搓了搓爪子：「我就是試試，沒想發財。」

　　他心裡留了個底。

　　大概就是，保底四萬塊錢帶回去。

　　如果老洪那邊有分成更好，還能多些。

　　剩下一萬他就放在手上運轉運轉，也不算是沒有完成任務嘛。

　　當天關智就給秦小樹搓了個局，請園子裡的一群老少爺們兒去涮羊肉。

　　他們這一行，有句話，叫「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平時都是開了張來吃涮羊肉的。

　　這館子裡幾乎都是他們的人。

　　一溜的高談闊論，指點江山。

　　秦小樹還挺能來事，自己桌上吃吃喝喝，還能去隔壁桌上串串。

　　……

　　隔天一早，秦小樹就蹲在園子出口，也不溜達了。

　　關智覺得好玩，就問他：「你不去郊區收東西？」

　　京城的地界上，寶貝實在太多了。

　　有很多老農民，手裡都拿著寶貝呢。

　　秦小樹道：「我就在這兒蹲著，看看有人來賣東西沒。」

　　也確實有很多人拿著家裡祖傳的東西出來賣的。

　　他昨天打聽了一輪哪裡的東西好收，沒想到竟然選了這個最省事的辦法。

　　說真的，關智昨天還以為他要下鄉呢。

　　他就蹲在秦小樹邊上，道：「行，那我跟你一塊兒等等，看看運氣咋樣。」

　　秦小樹心想反正他不會花太多錢，怎麼的都還有個保底，心裡也是踏實的。

　　甚至也沒來得及去找他媽商量了。

　　這麼一蹲，就蹲了兩天。

　　……

　　白玉這幾天在家都是心力交瘁的。

　　秦大山去城裡提交了辭呈，自然是被駁回了。

　　廖所長就是太了解他，知道自己不管答不答應，他都要去揍人。

　　到時候鬧出來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所以，乾脆就把人扣下了。

　　他專門打了電話給白玉解釋。

　　這大雪的天，白玉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接電話。

　　聽他這麼說，白玉也很惱火。

　　「叔，您可行行好把？我家老的病，小的病，您還把我男人給扣下了？為什麼？就因為他想辭職？」

　　廖所長沒料到她會這麼大火氣……

　　「白玉同志，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比較明事理的婦女……這次的事情，縣裡會給你們交代的。」

　　「交代有什麼用？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好吧？我女兒幼小的心靈都要留下創傷了！」

　　提到秦小果，廖所長不敢吭聲了。

　　「趕緊把我男人放回來，不然我也要病了！」

　　廖所長想到她家的情況，也有點無奈。

　　「那你能保證他不會惹事嗎？」

　　「不能！」

　　廖所長吃驚地道：「你還這麼理直氣壯的啊……」

　　「惹事的又不是我們，我為什麼不能理直氣壯？叔您這話說的就偏理了啊，我男人就是想辭職，他又沒幹別的……」

　　就算你覺得他會幹，他這不是，還沒幹嗎？！

　　廖所長一時無語。

　　這也不知道怎麼跟她聊下去了……

　　再聊反而是被她逼著要放她男人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最近家裡這個樣子，不然以她的性格，真的如會殺上縣城去。

　　……

　　秦大山要辭職，白玉的工作也全面停止了。

　　葛副縣長煩得要死。

　　他直接鬧上了雲書記的辦公室：「去年準備了一年的經濟建設計劃，現在弄成這樣，您說怎麼辦吧？」

　　雲書記愣了愣：「小白同志鬧罷工？」

　　他是聽說了秦大山在鬧辭職……

　　「罷什麼工？！一屋子老弱病殘，她用什麼來工作！」

　　雲書記：「……」

　　葛副縣長沉下了臉：「秦家屯公社的請願書收到了？」

　　「收到了……」雲副書記皺了皺眉。

　　「老雲我告訴你，我知道你那秘書年輕的時候救過你的命。但你是做文化思想教育工作的，這樣的人真的留不得！如果你不能當機立斷，這個事情，在整個縣裡都會變成醜聞！」

　　雲書記皺眉了：「已經處分過了……」

　　「那個處分夠不夠，你心裡沒數？」

　　雲書記想了半天，最終隻能狠狠嘆了一口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