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槍響把人群給鎮在了原地。

　　雖然持槍的不過是一個瘦弱的女人……

　　可她手裡拿的畢竟是槍啊！

　　白玉用冒著煙的短隧發槍口指著人群。

　　「我是秦含秀的侄媳婦，秦家屯大隊的白玉！」

　　「李安國殺妻害子，我表妹曾寶珠一屍兩命！留下兩個老的孤苦伶仃！」

　　「今天把話給你們放在這兒！」

　　「我秦家，和李家不共戴天！」

　　「奉勸各位一句，跟這件事無關的，來湊熱鬧的，趁現在給我滾！」

　　「不然的話，老娘的槍子兒不長眼！」

　　見眾人被嚇得僵住。

　　白玉立刻又鳴了一槍：「還不快滾！還是說，現在要跟我秦家算一算這筆血賬！」

　　人群中來幫腔造勢的，湊熱鬧的，嚇得立刻就跑了。

　　留下幾個人，看著應該是李安國的家人了。

　　其中一個婦女，看著應該是李安國的老娘。

　　她捶胸頓足地哭道：「我跟你拼了！你把我兒子放出來！把我兒子放出來！」

　　陳大娘還想勸她：「你兒子放不放，我們說了不算啊！」

　　但她不聽。

　　好在她身邊的人死死把她拉住了。

　　白玉一看也就知道不用過多解釋了。

　　「你們李家是什麼好人家？當初娶媳婦就是存心不良，害死老婆孩子也就算了。還算著等我們搭好了靈堂來鬧！」

　　她一邊說就一邊又拉動保險栓。

　　陳大娘嚇得叫了一聲：「果子娘！」

　　「大娘別勸我！」白玉厲聲道，「生仇死仇兩樁仇，足夠我給這個老太婆打出一身窟窿好好放放血！」

　　她實在是不像開玩笑的，李家人被嚇得狠了。

　　兩個老的可能不怕死，不過他的兄弟姐妹可不願意在這兒把命填進去。

　　當下嚇得連忙拽上爹媽，落荒而逃了。

　　就是這樣白玉還不放過他們，又鳴了一次槍，追著他們屁股後面罵。

　　那罵聲嘹亮，幾乎把附近的人家全都吵了起來。

　　「就你們這樣拆人靈堂的畜生爹娘才養得出那樣的孽種！」

　　「娶了媳婦就吃軟飯，吃我老姑喝我老姑的！到我老姑家來當少奶奶的嗎？！」

　　「千不是萬不是，我表妹曾寶珠懷了你李家的娃！」

　　「豬狗都知道護犢子！你李家狼心狗肺啊！把懷身子的女人推下山崖！」

　　「說你家是人，我都替你們臊得慌！」

　　「我表妹曾寶珠錯一千錯一萬，最錯就是嫁了你們一家牲口！」

　　「你李家就是殺人犯的家庭！殺人犯的爹！殺人犯的媽！」

　　……

　　本來李家就是算計好了趁著他們搭好了靈堂來鬧的。

　　就是要拆了他們家的靈堂，讓曾寶珠死都死得不安生，然後再訛他家一大筆錢。

　　畢竟曾寶珠在大隊上名聲奇臭無比，死了也沒人覺得可惜。

　　反而是他們家李安國無辜啊！

　　他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可萬萬沒想到，才上門來鬧呢，就被白玉拿槍嚇跑了。

　　跑都跑了，白玉還追到他們家門口罵了足有一刻鐘。

　　就罵他們家是殺人犯，殺人犯的爹、殺人犯的媽、殺人犯的兄弟姐妹。

　　還反覆強調秦家遲早要來報仇的。

　　李家老太婆在裡面哭得差點厥過去。

　　其他人則是被她這一頓怒罵和威脅嚇得瑟瑟發抖。

　　如今已經不是他們要去拆人家靈堂的事了，而是得防著他們會不會被秦家尋仇了。

　　……

　　白玉在外面罵得口乾舌燥。

　　不多會兒陳大娘和馬大娘也跑過來跟她一起罵。

　　等了半天終於等到水尾大隊的大隊上孫田親自來勸架。

　　白玉悄悄鬆了口氣，她有點罵不動了，終於給她找到坡好下驢了。

　　但當著孫田的面她還是非常惱火地道：「今天就算是我給孫大隊長一個面子！不然血海深仇我們今天就報了！」

　　陳大娘道：「對！當我們秦家屯的人好欺負嗎！」

　　孫田滿頭大汗。

　　他是不敢得罪秦家屯的。

　　「我也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家會這樣做，抱歉，實在是抱歉……」

　　「我們大隊上，如果出了這種事，大隊是要出面的。」白玉道。

　　她剛開始就對孫田這個態度很不滿。

　　要知道，這個時代，基層幹部等於是大隊父母官，婚喪嫁娶幾乎都是要關注的。

　　要說他不管他就不管吧。

　　偏偏他就能眼睜睜地看著白玉在這兒忙上忙下，還心安理得地等著白玉忙完了好來跟他們秦家屯套交情。

　　簡直了，哪來的自信覺得白玉過後會搭理他。

　　孫田知道她不滿，此時隻是訕笑了一聲，道：「我前幾天一直騰不開人手來，您也知道，我們這的排水渠還沒弄好。」

　　白玉翻了個白眼。

　　孫田又小聲打聽剛得到的消息：「聽說您的丈夫馬上要做大隊新派出所的副所長了，真是恭喜恭喜……」

　　白玉笑道：「哦，是啊，我老姑的侄子馬上要當副所長了。」

　　孫田厚著臉皮道：「哎喲，我們這也屬於轄區吧？」

　　白玉不鹹不淡的：「是吧。」

　　「那你們掛牌放鞭炮的時候我可得去看看。」

　　白玉似笑非笑地道：「那不好說，我孩子爹脾氣爆，比我還爆。」

　　孫田：「……」

　　「也不知道待不待見你們水尾的人。」

　　孫田：「……」

　　於是，曾家這個喪禮就搞得無比隆重。

　　孫田都親自去弔唁了，大隊上其他人還能不給面子嗎？

　　白玉百忙之中，還讓陳大娘和馬大娘，一人一匹騾子，再帶上孫田給的人，去把秦家的大姑和二姑都接了過來。

　　秦含秀偷偷跟白玉說：「我聽春蘭說了，她們也是怕李家人會來鬧，所以就不來了。」

　　怕鬧起來不好看，所以能躲就躲了。

　　白玉安慰她：「您別管她們心裡怎麼想，反正人到就行。」

　　秦含秀又一次被她的強勢震驚了。

　　似乎，隻要她認為是對的事情，她壓根就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比如說現在，她認為老姑痛失獨女，兩個老姐姐必須得在，那她們就得在。

　　秦家大姑秦懷平坐著車，剛到水尾大隊。

　　迎面就碰到風塵僕僕騎騾子趕過來的秦大山。

　　他剛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就帶著蘇政委弔唁的挽金過來了。

　　「……大山！」

　　秦懷平一見他，立刻就顛著小腳從車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