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覺得她越說越離譜，這樣的事情，哪裡是穆引月能威脅太子認下的？

　　就算穆引月醫書再厲害，也隻是個臣下之女，絕對不敢對太子做什麼來要挾太子認下她的孩子，混淆皇室血脈罪同大逆，她除非自己不想活，也不想要穆家上下的命了。

　　程夫人道：「你為何一定要覺得那孩子不是太子的呢？你當初安排的那幾個人時候不知所蹤，說不定是出了什麼偏差，真正和穆引月在一起的是太子，」

　　「正好，聽說太子是去年乞巧節之後才眼瞎的，說明乞巧節那一夜他曾和穆引月在一起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程姣姣一想，確實有這個可能……

　　之前的穆引月明顯不知道，所以才會被她和宋鐸矇騙，才會嫁給宋鐸。

　　可穆引月生了孩子之後就知道了？所以才去了東宮找太子庇護她和穆家？

　　但是，既然之前不知道，沒道理生了孩子就知道了啊，還是說，穆引月早就知道？

　　程姣姣想起，新婚第二日宋鐸娶穆引月那裡搶孩子，穆引月當眾宣告孩子不是宋鐸親生那裡說過，她是之前不便去找孩子的是親生父親，才和宋鐸交易成婚，雖然交易是假的，但是，不便去找孩子的父親，難道是真的？

　　穆引月難道一開始就知道孩子不是宋鐸的而是太子的？

　　可是，這樣的話，很多地方也都對不上啊，穆引月被矇騙之後的種種反應，一直到生產之前的，程姣姣都很清楚，不像是裝的。

　　越想，越捋不清頭緒，程姣姣腦袋都要炸了。

　　可有一點，不用捋。

　　穆引月被賜婚太子，穆引月的孩子是皇孫，以後穆引月就是太子妃，是皇後，那穆引月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程姣姣緊抓著程夫人，害怕道：「娘，穆引月早就知道我和宋鐸想讓她一屍兩命的事兒，如今看來，穆引月應該也知道當初我和宋鐸合謀下藥的事情，穆引月不會放過我的，肯定也不會放過程家，我們得想辦法。」

　　程夫人有些惱了程姣姣先前做的蠢事，可事到如今，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

　　程夫人道：「可如今能想什麼辦法？她是要嫁給太子的啊。」

　　程姣姣咬牙道：「那就讓她嫁不了太子！」

　　「可如何能讓她嫁不了太子？」

　　程姣姣道：「若是京城上下都知道，她那天晚上是和幾個乞丐在一起的，即便陛下和太子認下了那個野種，也難以服眾，一個名聲不堪的賤人，一個血脈存疑的野種，臣民們都不會同意他們母子入皇室的！」

　　程夫人驚道：「你想要散播流言？不行！絕對不能這麼做！」

　　程姣姣不解：「為什麼？難道娘你要眼睜睜看著穆引月做太子妃，轉過來對付我們？」

　　程夫人急道：「你糊塗！當初那件事是你和宋鐸算計的，宋鐸傷重，又在他們手裡，外面就隻有你知道具體怎麼回事，若傳出那些流言，你覺得穆引月會猜不到是你做的？」

　　程姣姣一僵，她倒是沒想到這點。

　　程夫人道：「她知道了，陛下和太子會不知道？一旦他們知道是你散布這些流言重傷穆氏母子，破壞陛下賜婚，令皇孫血脈受到質疑，加上你之前做的事情，到時候，程家便是滿門覆滅的下場！」

　　程姣姣僵著的臉色灰白了幾分。

　　程夫人厲聲道：「不論如何，都不能散布這些事情，就當沒有過，你什麼都沒做過，也不知道，明白麼？」

　　程姣姣想好這個可能的後果，心裡也怕了，緊張的吞咽著，點了點頭，「……女兒知道了。」

　　程夫人洩了氣，坐下在桌邊喃喃道：「可既然不能做這個，那我們該如何才能避免這場滅頂之災啊……」

　　程姣姣想了一下，道：「娘，既然不能散播這些事情阻止穆引月做太子妃，那就隻能想辦法，讓太子繼承不了皇位了。」

　　程夫人擡頭看著程姣姣，似乎聽進去了這個提議，但是仔細一想，又洩了氣：「這談何容易啊？陛下偏愛，太子眼瞎的時候都地位穩固，何況如今他好了，這樣的大事，那裡是我們程家能左右的？」

　　程姣姣道：「就算不容易，也隻能這麼做了，娘，我們程家支持奕王吧？爹爹執掌隴州六萬兵馬，奕王肯定需要的，以前宋鐸跟我說過，奕王其實也是想要拉攏爹爹的，隻是爹爹是陛下的人才沒出手，可如今這樣的情況，忠於陛下又有什麼用？」

　　程夫人心頭一動。

　　支持奕王……

　　既然因為穆引月，陛下和太子那邊都肯定容不下程家了，那程家的選擇，也隻有奕王了。

　　也隻能如此了。

　　程夫人道：「這件事你我做不了主，我去和你哥哥商量一下，若是可行，再讓他去跟你父親談。」

　　程姣姣臉色古怪起來，有些顧忌道：「隻怕哥哥不會同意的，他現在恨不得殺了我，怎麼可能會為了我惹下的禍事，勸爹爹投向奕王？」

　　之前那事兒，程海恩的妻子雲氏得知程姣姣做的事情每個幾可能會牽連程家滿門，便受到刺激，害怕心慌太過，以至於驚胎出血。

　　如今還在卧床養胎，程海恩一直守著她，對程姣姣惱恨極了。

　　程夫人道：「莫要胡說，你哥哥雖生你的氣，但是你到底是他親妹妹，他一想也是疼你的，怎麼會恨不得殺了你？」

　　程姣姣要知道哥哥不至於想殺她，但是，她現在很害怕她的哥哥。

　　總覺得，哥哥若是知道她的打算，不會同意的，必要的時候，不管是哥哥還是爹爹，都極有可能會為了程家，捨棄她。

　　說到底，惹出禍事的是她，若是程家把她交出去，或是清理門戶處置了她，或許就能安然了。

　　程夫人道：「你別亂想了，好好在這裡待著，我去找你哥哥。」

　　程姣姣點頭，希望是她多慮。

　　。

　　程夫人去找了程海恩，說了程姣姣的提議。

　　程海恩一聽程夫人的話，驚呆了，簡直沒想到程姣姣愚蠢，母親也如此不知分寸膽大妄為。

　　「母親是想讓程家投靠奕王，反叛陛下和太子？您瘋了？」

　　程夫人不悅道：「這怎麼就是瘋了？如今因為你妹妹做的事情，以後程家還能有什麼活路？除了投靠奕王，賭奕王贏來換取程家的一條活路，還能如何？」

　　程海恩道：「那隻怕您等不到奕王贏的那一天，程家就先被陛下滅了。」

　　程夫人臉色白了幾分，忙道：「這……不會吧，我們偷偷投靠奕王啊，又不是明目張膽的投靠，陛下不知道的話，怎麼會無緣無故滅程家？」

　　程海恩綳著臉思索了一下，還是低聲道：「其實有一件事我和父親一直沒告訴您，您以為我這次跟您回來是為了什麼，真的隻是為了帶阿依回來給祖母看？」

　　不等程夫人說話，他就繼續道：「是因為父親犯了一個錯，陛下應該知道了，父親讓我們回來，是想辦法挽回的，不然等陛下追究，父親必死無疑，而程家就是流放的命！」

　　程夫人急忙問：「什麼錯？」

　　程海恩低聲道：「父親這些年，陸續貪昧了一些軍餉……」

　　聞言，程夫人臉色一變。

　　「原以為陛下不會知道，父親也行事周全不曾落下痕迹，但是去年父親才知道，陛下在隴州軍中安插了人，他雖信任父親讓父親節制隴州駐軍，但也有所防範，那個人所在的軍職，絕對是對父親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的，父親權衡了幾個月，這才讓我跟您一起回來。」

　　程夫人大受打擊，心慌腿軟的險些癱軟在地，程海恩忙扶著她。

　　程夫人用力抓著兒子的手，顫聲道：「那豈不是……就算姣姣沒有犯下那些事，陛下也不會饒了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