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恩撫著程夫人坐下，搖了搖頭。

　　「不一定，父親做這件事已經有七八年了，每次貪昧的都不多，隻是經年下來也不少罷了，但是一直以來陛下都沒有追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既然這麼多年都沒發作，想必是不會追究的，」

　　「到底此事猶如頭上懸刀，總得去了隱患才能安心，可這次我回來，父親也隻是說讓我想辦法去見一見陛下，將此事與陛下陳情，求得陛下的寬恕，可回來後幾次求見，都不得回應，先前我一直拿不準陛下的態度，還以為陛下其實是惱了父親和程家了，一直都擔心。」

　　「這段時日才猜測著，是因為穆家姑娘的原因，因為妹妹和宋家的事情，陛下才不待見程家的，如今知道穆姑娘和太子的關係以及皇孫的身世，加上妹妹做的那些事，想來更是如此，」

　　「原先父親雖有些小錯，但是無傷大雅，也一直忠心為陛下，水至清則無魚，父親的所作所為應該是在陛下的容忍範圍之內，但是妹妹所做的事情，隻怕讓陛下徹底惱了程家了。」

　　程夫人心一陣一陣的漂浮著，拉著程海恩急切詢問：「那……那如今可怎麼辦才好？」

　　程海恩遲疑片刻，沒看程夫人，低著頭低聲道：「母親，原先有個打算，我一直下不了決心，可如今知道了穆姑娘母子和太子的關係，陛下也賜婚了，為了程家滿門，這件事，就由不得我們顧念親情有些不忍了。」

　　程夫人心下一緊，盯著他道：「你……你想做什麼？」

　　程海恩閉了閉眼，咬著牙，說的有些艱難，「母親，妹妹……不能留了。」

　　「你說什麼？！」

　　程夫人猛地起身，一把推著程海恩，悲憤落淚：「那是你妹妹！你想殺了她？你瘋了？！」

　　程海恩也愧疚，但是更多的是理所當然。

　　「母親，她是我妹妹不錯，但更是程家的罪人，因為她的愚蠢和惡毒，給程家帶來如此禍事，她若不死，程家就得舉族湮滅，她死是她咎由自取，可程家憑什麼要給她陪葬？您要為了她，不顧程家滿門麼？」

　　這樣一頂帽子壓下來，程夫人囁喏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腿軟，再次跌坐在凳子上，臉色慘白。

　　程海恩深吸氣，有些無力道：「如今，隻有交出她去請罪，求得陛下和太子，還有那位準太子妃的寬恕，或許都不一定有用，母親別忘了，當初姣姣和宋鐸意圖讓穆姑娘一屍兩命，這件事或可當她不知內情，但是真追究起來，那就是謀害皇嗣，是誅九族的罪。」

　　程夫人心態崩了，搖著頭泣不成聲，心痛不已。

　　「可她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是程家嬌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啊，怎能送她去死啊……」

　　程海恩道：「那母親就捨得因為她，讓程家全族去死？甚至程家的九族都死麼？母親，我們沒得選，姣姣自作孽，有些事情她得去承擔後果。」

　　程夫人苦笑，擡頭咬牙道：「自作孽……承擔後果……那你爹呢？他也作孽了，若程家有滅頂之災，他也難辭其咎，他又該如何？」

　　程海恩狠狠擰眉，挺不可思議的，「母親，您說這樣的話，是想要父親和妹妹一起死麼？這樣您就高興了？」

　　程夫人蒼白的臉色僵住，似乎被程海恩這些話打醒了，擊散了心中那些因為不舍女兒而滋生的怨憤。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海恩吐了口濁氣，道：「利害我已經跟母親說得很明白了，母親自己好好想想，儘快想清楚如何取捨，我好出面去求見穆姑娘，以姣姣的命賠她遭受的一切，求她放過程家。」

　　程夫人皺眉道：「為何是去求她？不該是去求陛下麼？哪怕是太子也行啊。」

　　程海恩譏誚道：「母親以為，現在除了她，誰還能求太子和陛下放過程家？不找她難道去找陛下和太子，他們如今如此厭惡程家，肯見我麼？」

　　程夫人啞然。

　　程海恩道：「母親好好想想吧，想好了願意捨棄姣姣，我就去求穆姑娘，不然，我們全家等著一起死吧。」

　　程夫人直直看著程海恩，戳穿他道：「為何讓我想？其實你早已做了選擇，便是我不同意，你難道真的會坐以待斃，等著被姣姣的罪過牽連而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