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想上前，但又不敢上前。

　　看著無聲大哭的沐晨曦，他伸出的手頓在半空中。

　　此時的沐晨曦太脆弱，脆弱到彷彿他一碰就會碎。

　　在他眼中，沐晨曦一直是向陽而生。她的生命力極頑強，遇事總會往最好的方向去想，不喜歡被負面情緒打敗。

　　這是第一次，他親眼看著她身上的光在頃刻間黯淡下去，如枯枿朽株般失了活力。

　　他的心臟微微一抽，有點悶，有點疼，本能地出聲想要安撫她。

　　真不是她想的那樣，他言辭鑿鑿，「晨曦，我真的沒有——」

　　這樣的沐晨曦，他不想看到。

　　沐晨曦慢慢擡起頭，淚眼模糊中看著一臉真誠坦蕩的傅硯深。

　　坦蕩的，好像真是她剛剛眼瞎地看錯了他的默認，誤會了他。

　　演技是真好啊！

　　他和顧夕顏就連演技都如此的般配！

　　「夠了！傅硯深，不要再騙我了！」

　　真的夠了！

　　沐晨曦崩潰的渾身發抖，她看著傅硯深。

　　在證據確鑿之下，他還想騙她。

　　傅硯深看著淚流滿面的沐晨曦，嗓音更溫柔地向她解釋，「晨曦，我沒有騙你……」

　　沐晨曦看著面前這個她曾經全心全意信任的男人。

　　可這個男人騙起她來眼都不眨一下。

　　她徹底崩潰，近乎在嘶吼地對他大喊，「好一個沒有騙我！」

　　「傅硯深，我隻是信任你，我不是傻！」

　　直到今時今日，他還想騙她？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愛的人是誰？你喝醉那晚那句『我愛你』到底是對誰說的？」

　　話題驟轉，傅硯深一時沒反應過來，明顯怔愣住。

　　問出口時，沐晨曦已分不清是想拆穿傅硯深的謊言讓他無所遁再也不能騙自己還是在自我淩遲。

　　「說啊！說你不愛顧夕顏，說你那句『我愛你』是對我說的！你說啊！」

　　傅硯深看著彷彿隨時都會倒下的沐晨曦。

　　一股從未有過的慌湧進他心口！

　　他——說不出口！

　　傷心欲絕中的沐晨曦，他無法撒謊騙她！

　　……

　　傅硯深的沉默摧毀了沐晨曦心口最後的那一點期待。

　　這最後的一刀，是她送給自己的。

　　一刀子插在心臟最深處，讓自己徹底死心。

　　「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出聲，笑得身體直抽。

　　可笑著笑著，眼淚卻更洶湧地往下滾。

　　太疼了，疼得她顧不了面子和尊嚴。

　　她靠在牆壁上，哭得淚流滿面。

　　一臉的自嘲。

　　沐晨曦，你究竟在做什麼啊！

　　明明早就知道的事實，為什麼還要問出口？

　　自取其辱很好玩嗎？

　　你究竟是在期待什麼？

　　是嫌自己痛得還不夠嗎？

　　要這樣的折磨自己！

　　你怎麼這麼傻啊！

　　……

　　傅硯深看著又哭又笑的沐晨曦，明顯已痛到極緻。

　　他不懂。

　　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在意他不愛她這件事情。

　　他不愛她，這不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嗎？

　　這四年裡，他不愛她並沒有影響到他疼她寵她。

　　兩人的相處一直是舒服的，開心的。

　　他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極緻，她不是也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嗎？

　　前些天她追問這件事情，他不想因為這在他看來根本就不重要的事情鬧得不愉快。

　　所以選擇避重就輕地揭過去了。

　　愛不愛的，有那麼重要嗎？

　　……

　　淚眼朦朧中，沐晨曦讀懂了傅硯深的意思。

　　你看，他多無辜啊！

　　他沒讓你愛上他啊！

　　是你自己誤會了！

　　是你自己自作多情的以為是對你表白，而要愛上他。

　　他的眼裡，是你沒管住自己的心，是你的錯！

　　「啊！！！」

　　沐晨曦痛得撕心裂肺，從喉嚨發出痛到極緻的痛呼聲。

　　她用力按住心口，真的好痛啊！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

　　為什麼啊？！

　　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

　　她的身體順著牆壁慢慢往下滑，整個人痛到意識都快模糊了。

　　真的太痛了！

　　傅硯深的表情化為刀，正一刀刀往她身上紮！

　　她身體每一處都在痛，撕裂般的在痛！

　　……

　　傅硯深在沐晨曦虛弱往下滑的那一刻，已經顧不得其他，大步衝過去，在她滑倒前，把人抱進懷裡，「晨曦。」

　　沐晨曦已無力拒絕，整個人徹底脫了力。

　　她虛弱地躺在傅硯深懷裡，近距離下，滿臉的緊張映入她眼底。

　　她寧願他殘忍一些，對自己狠一些，不要給她這些溫柔和緊張。

　　他這樣，一邊用刀往她心口插，一邊喂她吃糖。

　　她連恨都恨不起來！

　　沐晨曦眼淚順著眼角不停地往下滾。

　　疼痛蔓延開來，侵蝕著身體每一處。

　　她痛得渾身輕顫，目光死死地看著他，手揪在他的衣服上，用力攥緊！仟韆仦哾

　　滿眼痛苦的低喃。

　　「傅硯深，你可知道，你喝醉那晚說的那句『我愛你』，你不是對我說的，可我卻因為你那句『我愛你』交出了我的心，深陷至此。」

　　「如果我沒有愛上你，我在在水一方聽到她們說你愛的人是顧夕顏就不會這麼痛！」

　　她現在所有的痛苦根源都是源於他那晚把她當成顧夕顏表白啊！

　　如果她一直能守著自己的心，現在又怎麼這麼的痛徹心扉！

　　如此傷心欲絕！

　　她本可以灑脫的！

　　她本來可以不用承受這些的！

　　是傅硯深親手把他推到這地步的！

　　他這個罪魁禍首又怎能這樣一臉無辜地撇清自己。

　　他怎麼能？！

　　「唔——」

　　沐晨曦痛得在傅硯深懷裡直抽抽，她已經聽不到看不到，隻剩下痛。

　　從沒有這麼痛過，不像以前明明不痛，可為了撒嬌，故意喊痛。

　　此時，她是真的很痛，無意識地呢喃，「好痛……我好痛。」

　　她真的好痛！

　　卻不知道哪兒在痛！

　　……

　　被沐晨曦丟出的炸彈炸得腦子一片空白的傅硯深。

　　一隻手摟著她，另隻手一直虛擡著。想碰，又不敢碰。

　　見她這麼痛，又不知道她哪兒痛，連聲音都變得很輕，不停重複輕輕喊著她名字，「晨曦……晨曦……」

　　聲音很小，很怕聲音稍大，就會震得她更痛。

　　震驚慌亂的眼神，在她身上輕掃，好像這樣能找到她哪兒疼。

　　目光從上慢慢往下，一寸寸掃過。

　　在掃到大腿時，他瞳孔震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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