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為什麼隻能是七年?
厲庭舟紋絲不動,他根本不擔心。
以他對盛暖的了解,她不可能下得了手。
她太善良。
「一周,一周後,我帶你回去,結婚這麼多年,我們還沒有一起出來過。」
下一秒,盛暖的刀子從他脖子上抽離。
他以為她要收刀了。
然而,盛暖的刀子卻刺向了他的腹部。
鮮血湧了出來,染紅了厲庭舟的襯衫。
厲庭舟震驚地望著盛暖。
盛暖沒有抹他的脖子,是怕不小心抹到他的大動脈。
這座海島上隻有他們這一幢房子,厲庭舟若是受了傷,必然要離開這座島去醫治。
那麼她就能離開了。
盛暖一臉的決絕。
他這樣逼她,她沒什麼下不了手的。
這一刀,比起他帶給她的傷痛,根本不算什麼。
盛暖的手仍然緊握著水果刀的刀柄,「以後我都不會再傷害我自己,如果到了冷靜期結束,你還騙我,我不介意跟你同歸於盡,你能在我的水裡下藥,我也能在你的飯裡下毒!」
說完,盛暖拔出了水果刀,血直接噴射了出來。
厲庭舟站著,連捂都沒有捂,傷口附近的布料,被血完全打濕。
盛暖將水果刀丟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轉身進了卧室。
她想,要不了多久,厲庭舟一定會安排人送他出去包紮傷口。
傭人出來,看到厲庭舟出血的傷口,急聲說:「先生,要不要安排人接你出去治傷?」
「不必,下去吧。」
厲庭舟拄著拐杖,坐到沙發上。
鮮血還在往外溢。
厲庭舟卻無視著傷口。
盛暖方才沒有一絲情感的表情呈現在他眼前。
她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他掏出手機,翻到相冊,裡面有之前厲庭夏發給他的照片。
上面是盛暖寫下的字。
我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是寶,我不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是一根草。
他記得有一次在家裡切水果,小小一道刀傷,她都緊張得不行,先是含在嘴裡,然後又是消毒,又是包紮,眉心都沒有鬆開過。
那樣的她,居然在今天,狠狠地紮了他一刀。
流這麼多血,她也不管他。
現在的他,真的是一根草了。
盛暖在一直在房間裡等,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人來。
她從卧室出來。
看到厲庭舟倒在沙發上,面色蒼白。
她邁步過去。
傷口還在緩慢滲血。
眉心折成一條線。
「來人!」
「來人!」
喊了兩聲,也不見有人過來。
他這樣會失血過多的。
她隻是想讓他叫人過來,她好跟著離開。
他竟然寧願受傷流血,也不叫人過來。
「厲庭舟,厲庭舟……」
她輕輕搖晃著他。
厲庭舟的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擡起手,摸向盛暖的臉頰,他唇角輕輕撩起一個弧度,「暖暖,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
說完,他又昏了過來。
「來人啊。」
盛暖喊著,卻沒有人過來。
她明明看到別墅裡有傭人的。
她快步走出去,到處找人,別墅後院還有一排兩層小樓。
「有人嗎?」
總算是有幾個傭人出來了。
為首的傭人是這幢別墅的管家,他趕緊走過來,說:「太太,有什麼吩咐?」
「你們不知道厲庭舟受傷了嗎?」
管家低著頭說:「知道,他讓我們出來,不用管他。」
「他昏倒了,快想辦法帶他去醫院。」
管家有點猶豫。
盛暖沉聲說:「還愣著做什麼,想讓他死嗎?」
管家趕緊打電話,安排了遊艇過來。
傭人們幫心把厲庭舟擡上了遊艇。
盛暖問管家:「出去要多久?」
「半個小時。」
「有藥箱嗎?」
「有。」
「去拿著!」
盛暖和管家跟著一起上了遊艇。
厲庭舟被放在艙內房間的床上,盛暖坐在床邊,用剪刀剪開了厲庭舟傷口周圍的布料。
傷口周圍熏染的血跡,有些已經幹了,變成了黑色的,傷口更是翻開,能看到裡面紅色的肉。
盛暖瞳孔斂緊,眉頭緊緊的蹙著。
她用攝子夾著棉花團,蘸了碘酒,清潔著傷口周圍的血跡。
血漬擦乾淨之後,傷口皮肉翻開得更加明顯,還有少許血在往外流。
盛暖的肌肉都綳得緊緊的,有些發疼發脹,胃裡更是翻滾得難受。
她快步衝到洗手間,吐了出來,頭更是暈眩得厲害。
她還是有些暈血。
厲嘉許三歲的時候,走路時摔了一跤,膝蓋上破開一道傷口,送去醫院,必須要縫針。
當時醫生讓盛暖幫忙按住腿,要往傷口裡打麻藥,打的時候還是很疼的。
一邊打一邊縫針,沒過一會兒,盛暖就開始乾嘔,想吐,人也差點要昏倒。
醫生馬上讓護士把她送出去,說是暈血。
她平時都不暈血的,醫生解釋,有些人是這樣的,看到別人的傷口出血沒什麼感覺,但是看到自己親人的會發生這種情況。
厲嘉許是她的兒子,血脈相連,可厲庭舟不是。
她卻還是有這樣的反應。
盛暖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唇,想讓意識清醒一點。
記憶深處的那份深戀,還是會從潛意識裡讓她替他擔心。
他總是這樣,無論受傷也好,挨她的耳光也好,他都沉穩鎮定得如同一座高山。
母親走得走,她沒有靠得住。
父親消失,她更依靠不住。
外婆年紀大了,說走也走了。
自小的經歷,讓她很渴望有這麼一個沉穩的人給她倚靠。
厲庭舟在她心裡,曾經就像是一座山,是她兒子的父親,是她的丈夫,可以保護他們母子的存在。
她以為她能依靠他,然而,他穩得如山一樣,她也靠不住。
在她心裡,不斷地動搖,坍塌。
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出來,倚在浴室門口,望著昏睡中的他,眼神茫然,失望。
遊艇靠岸,救護車已經來了。
管家幫著醫護人員,將厲庭舟擡上了救護車。
通過文字和周圍標識,盛暖看出來了,他們在巴厘島附近。
但她現在又沒法離開,她是夜裡被他帶到這裡的,包包也沒有看到,醒來的時候,隻有手機放在床頭。
盛暖隻能跟著救護車一起去醫院。
厲庭舟是失血過多引起的昏迷,醫生檢查了血壓,倒是還沒有多到需要輸血。
縫合傷口的時候,厲庭舟疼醒了,睜開眼睛,看到了管家。
「太太呢?」
「在外面等著。」
縫針不是什麼大手術,不需要進急救室,有專門縫針的區域。
厲庭舟的傷口不算太大,隻縫了四針。
由於失血過多,醫生還是讓他留在醫院打點滴,傷口還需要消炎,打針見效快一點。
厲庭舟要了一間病房,管家扶著他出來,就看到了盛暖。
厲庭舟已經換了新的襯衫,除了面色蒼白,虛弱了一些,整個人的氣質亦如往常般矜貴。
他的腿傷好了許多,管家扶著他,他好似能正常走路。
「太太,先生需要打針,我們一起去病房吧。」
盛暖走不掉,隻能跟著過去。
他們到了病房沒一會兒,護士就拿著葯進來,給厲庭舟把針打上,管家就跟著護士一起出去付費了。
病房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寂靜無聲。
許久之後,盛暖才問:「我的包帶過來了嗎?」
「沒有。」
「那我的身份證呢?」
厲庭舟繼續說沒有。
「身份證沒有,我是怎麼過來的?」
「直升機。」
「你是鐵了心不讓我回去?」
「嗯。」
他來之前就想好了這些,斷掉她會找機會跑掉的後路。
盛暖真是無可奈何了,她抿唇說:「你不知道我傷你是想離開?」
「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說?」
這等同於白挨了一刀。
厲庭舟沉靜的眉目很淡然,「也許能讓你消消氣。」
盛暖對上男人平靜幽深的眸,寡淡地說:「你不用再浪費心思了,當初嫁給你,是因為我愛你,現在我不愛你了,就一定會離開。」
厲庭舟眉目微頓,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向她求婚了。
「你對我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
是的。
但不是他認為的那一次。
她還沒有衝動到被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求婚就答應嫁的程度。
那個時候,她已經關注他整整四年了。
盛暖不想回答。
但也等同於默認,反正他從她上一句話裡,領會到了。
「暖暖,我們這樣好累,過去的事情你不願意提,不想說,我不勉強你,我們往前看,這一周,我們就在這邊,當補給你的蜜月旅行,你想到哪兒玩都可以,嗯?」
他很會桎梏她。
沒有身份證,她哪裡也去不了。
除了妥協,隻有妥協。
「厲庭舟,我一定要離婚的原因,你現在能感覺到一點點了嗎?」
厲庭舟下顎線繃緊,他知道她的意思。
「我掣肘你,都是因為我不想離婚,你能否明白一點點?暖暖,從娶你那天開始,我就沒想過離婚,如果你肯給我解釋的機會,我不至於會如此,我總覺得我們哪裡有問題,能不能好好的,一件一件地核對,把一切都講清楚?」
「厲先生。」
她又改口叫他厲先生。
她望著眼前,曾一度癡迷且深愛的男人說:「失望是一點一點攢夠的,不是一件一件核對,就能把希望找回來,從你把許書意帶去參加親子活動開始,我對你,隻有失望,別再做這些無謂的事,我的人生,隻給你七年。」
厲庭舟不解,「為什麼隻能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