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將二人送到A大門口，紀春明下車，表情恢復了些，沒了剛才的頹廢。

　　葉柔跟江辰拜拜，跟著紀校長往裡走。

　　經過昨天的比賽，葉柔在A大名聲再次擴張，學生會長投票遙遙領先。

　　紀春明立在投票箱前，淡聲道：「小柔，你想當學生會長嗎？」

　　他之所以會有這麼一問，是因為他感覺葉柔並不是習慣管閑事、麻煩事的人。

　　紀春明感覺沒錯，葉柔對什麼學生會長沒興趣。

　　但開學以來，她也見到了目前A大一些弊端。

　　教育體系、學校制度方面的問題，不歸葉柔管，她也插不上手。

　　但就學生方面，女生數量少，在學校被排擠欺負，許多女生家裡也不支持她們上學。甚至很多女生自己也沒把上學當回事，她們最終目標還是要嫁一個好男人，當一個好妻子。

　　這麼辛苦通過考試，來到一所好的大學，卻要淪為男人的附庸，這在葉柔看來，簡直就是在浪費她們的天賦。

　　甚至她在大學裡上過一些古闆老師的課，竟然在課上規訓女性，告訴她們好女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教導她們怎麼當一個稱職的妻子、合格的母親……

　　葉柔覺得最可怕的是，她們甚至不覺得這是不對的，有問題的，包括許多老師在內，都覺得教導一個女生成為一個好妻子、好母親沒有錯。

　　問題不暴露出來，就永遠無法得到解決。

　　雖然隻開學了一個月，但葉柔在A大認識了很多優秀的女生，她們沒有比男生差在哪裡，在葉柔看來，她們隻是缺少機會。

　　葉柔想當這個學生會長，是因為在投票選舉的闆子上，隻有她和祝冰瑩兩個女生的名字，其他十二位候選人全部都是男學生。

　　她看著在她名字下遙遙領先的票數，微微一笑。

　　既然機會給了她，她自然要抓住。

　　葉柔擡起頭，對紀校長認真道：「我要當學生會長。」

　　紀春明一怔，緊接著笑道：「好！」

　　他原本也怕葉柔拒絕，但現在見她眼中的躍躍欲試。

　　紀春明隱隱有種感覺，葉柔就是他期待已久的春風，她終將吹散A大的陳舊腐朽，煥發出新的生機。

　　他沒有再多問，領著葉柔往醫學院走，緩聲道：「醫學院院長想要見你，我陪你過去。」

　　「好。」

　　兩人路過家屬樓時，隻見家屬院門口，一個中年女人，猛地推倒一個瘦小赤腳老頭。

　　奪過老頭手裡的撥浪鼓，猛地扔在腳下，踩爛。

　　「吵死了！」

　　老頭見撥浪鼓踩爛，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中年女人愈加不耐煩，竟擡腳照著老人肚子就要踹。

　　「你幹什麼呢！」紀春明大喝一聲。

　　中年女人被嚇了一跳，驚懼回頭，見是紀春明，扯出一抹尷尬的笑：「紀校長。」

　　葉柔把老人扶起來，見他沒有受傷，鬆口氣。

　　這老人就是他上次見到被一群小孩欺負的癡傻老人。

　　好像是那個被她打了一頓的溫柏溫教授的家人。

　　「老人家，您沒事吧？」

　　老頭不回答她的話，指著地上的撥浪鼓，哭個不停。

　　「田主任，你剛才在做什麼？」紀春明面色冷肅。

　　田棗尷尬解釋道：「我在這裡等你，紀校長，這瘋老頭衝上來，一直纏著我，我一時氣不過才……」

　　紀春明冷聲道：「他是個老人，還生了病，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打他。」

　　田棗連忙認錯：「這事是我錯了。」

　　「別和我道歉。」紀春明指著老人，「和他道歉。」

　　田棗眼中飛快劃過一道不情願。

　　「這是怎麼回事？」溫柏老婆程慧跑出來，見老人大哭不止，厲聲質問。

　　紀春明道：「田主任，你來說。」

　　田棗不情願道：「程慧，對不起，我不該嚇你家老人。」

　　程慧冷哼一聲，顧忌紀春明在，沒有罵出口，冷冷道：「田主任，都要從A大滾出去了，還有閑心在這裡嚇唬老人，你心可真大。」

　　她陰陽完，拉著老人瞪了田棗一眼，回了家屬院。

　　「她這什麼態度！」田棗氣的跳腳。

　　「行了，畢竟是你有錯在先。」紀春明還要帶葉柔去見醫學院院長，不再逗留，擡步要走。

　　田棗忽然反應過來，擋住去路。

　　「紀校長，等一下。」

　　她惡狠狠瞪了一眼葉柔，轉頭對紀春明，目露哀求：「紀校長，我家老張一時糊塗，您別趕他走。」

　　田棗是張懷仁老婆，負責學校食堂的採買，平日裡仗著張懷仁耀武揚威，貪了不少學校食堂購置食物的錢。

　　紀春明被她一提醒，想起一件事，淡聲道：「抱歉，忘了通知你，田主任你也被開除了。」

　　「開除我？」田棗本想是替她家老張求情，萬萬沒想到她自己也被開除了。

　　紀春明點頭表示她沒聽錯：「這是經過學校高層的一緻商議做的決定，今天通知就會下發。」

　　田棗搖搖頭。

　　廚房採購主任這個工作油水最多，她不能被辭退啊！

　　「紀校長，你是不是聽了這小賤人的話，你和她有一腿，為了幫她，開除我們老員工，老校長知道你這麼幹嗎？」田棗嗓門像是大喇叭，叭叭響個不停。

　　紀春明擰眉，剛要解釋，就聽葉柔忽然道：「吵死了。」

　　他歪頭看向葉柔。

　　小姑娘秀氣精緻的眉毛緊緊擰著，雪白瑩潤的臉上一片冰冷，狐狸眼半垂冷冷看著田棗。

　　在紀春明錯愕目光中，她擡手，揮出——

　　「啪！」

　　一巴掌重重甩在田棗臉上。

　　田棗被打懵了，紀春明也嚇了一跳。

　　驟然安靜下來，葉柔揪住女人衣領，煩躁道：「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八道，牙給你掰下來。」

　　狐狸似的眼睛湊得很近，眼珠又大又黑，直勾勾盯著人看時，格外駭人。

　　田棗想到這小妮子在學校的「豐功偉績」，捂住脹痛不已的臉，老實道：「我不說了。」

　　葉柔將女人丟到一邊，偏頭對紀校長道：「校長，我們走吧。」

　　紀春明怔愣跟上她。

　　去醫學院的路上，紀春明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小柔，以後當了學生會長要以德服人，可不能動手啊。」

　　葉柔委屈。

　　「校長，我很講理的，一般不打人。」

　　紀春明吞咽口水：「那剛才？」

　　「遇到不講理的人，我也略懂些拳腳。」葉柔說的無辜，眨著清澈狐狸眼，一副她也是被逼無奈的可憐模樣。

　　邏輯太通順，紀春明不知道怎麼勸她，乾笑兩聲，「你這樣，很不錯。」

　　葉柔對誇獎，向來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