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沈斯裡抵達秦怡所在樓層的地下車庫。

　　他坐電梯來到秦怡的公寓樓層，剛走出電梯廳，就看到秦怡對門鄰居家打開了大門。

　　鄰居姐姐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都市精英女性，剛下班，在家吃了外賣，正好出來丢垃圾。

　　看到站在秦怡家門口的沈斯裡，鄰居姐姐顯然愣了一下，她警惕地盯着沈斯裡，語氣遲疑地說：“先生，你找秦小姐嗎？”

　　他站在原地，微微點頭，盡可能溫和地解釋：“對，我是秦怡的朋友。”

　　沈斯裡身為警察，很了解單身女性大晚上看到陌生男性的那種不安跟害怕。

　　他又貼心地補充了一句：“我跟她是同行，也是一名警察。”

　　秦怡是禁毒宣傳辦公室上班，她四處做禁毒戒毒的宣傳活動，小區裡的鄰居幾乎都知道這棟樓住着一個搞禁毒的秦警官。

　　鄰居姐姐顯然也知道秦怡是警察，因此，在聽說沈斯裡是秦怡的同行朋友後，她眼裡的戒備也淡了些。

　　“奇怪啊。”鄰居姐姐露出了古怪的眼神，她說：“秦小姐獨居，平時家裡都沒什麼人的。”

　　“今晚怎麼來了好幾個找她的？”

　　聞言沈斯裡一愣，“...好幾個？”

　　見沈斯裡眉頭皺了起來，鄰居姐姐意識到大事不妙。

　　難道這個人也是秦小姐的追求者？

　　莫非秦小姐同時在跟兩個男人搞暧昧？

　　那自己不是無意中壞了秦小姐的好事？

　　小姐姐轉身就要進屋。

　　“請留步。”沈斯裡叫住鄰居姐姐。

　　鄰居姐姐隻當聽不見，打開門就要進去。

　　沈斯裡突然掏出工作證件，“警察問話，請女士留步，配合我的調查。”

　　鄰居姐姐握着門把手，回頭朝沈斯裡嚴肅地說：“警官，據我了解，警察問詢辦案時，為了确保執法過程中的公正合法，通常都是兩名一起。”

　　“你現在對我問話，是不合規矩的。”

　　跟有文化的人打交道就是困難。

　　沈斯裡妥協了，他收回證件，告訴鄰居姐姐：“我在一個多小時前接到過秦警官的求助電話，她被罪惡勢力盯上了。”

　　“如果你先前有看到别的朋友去她家，那麼那個人，很可能是不法分子。”

　　聞言鄰居姐姐表情一慌，“你是說，先前那個男人是壞人？”

　　“來找秦警官的是個男人？”沈斯裡臉色大變，趕緊打開手機找到王九的影像截圖照片，問鄰居姐姐：“是這個人嗎？”

　　鄰居姐姐湊近看了看，竟搖頭說：“不是。”

　　“那個人比這個人高，比這個好看些。”說到對方的容貌，鄰居姐姐竟然有些臉紅。

　　注意到鄰居姐姐的表情變化，沈斯裡分析出來好幾個線索，他說：“對方是一名年輕高大，英俊成熟的男性。”

　　頓了頓，沈斯裡補充一句：“比我們日常所能接觸到的大部分男性，都要更英俊迷人？”

　　鄰居姐姐羞赧地點了點頭，“是。”

　　她掀眸瞧了眼沈斯裡，低聲說：“那人跟你差不多級别的，算是個頂級帥哥。”

　　沈斯裡雖然不修邊幅，但他卻是青市警界公認的警草。

　　相貌跟他不相上下，且認識秦怡，還知道秦怡住在這裡的人可不多。

　　謝驚鴻上個月就被執行死刑了。

　　還能有誰？

　　“糟了！”

　　想到某個可能，沈斯裡神情劇變，他第一時間給沈禾打電話：“大姐姐！秦怡家裡的密碼是多少？”

　　接到電話時，沈禾正躺在奶奶屋裡的沙發上休息。

　　聞言她大驚失色，意識到秦怡可能出了事。

　　強壓下心裡的惶恐不安，沈禾聲音顫抖地說：“13709..”

　　沈斯裡輸入密碼，打開秦怡家的大門，拔腿就沖了進去。

　　而屋内空空蕩蕩，哪裡有秦怡的身影！

　　*

　　時間，倒退到一個小時前。

　　秦怡在挂掉與沈禾的視頻通話後，她緊緊捏着手機，僵硬地擡起頭，望向站在她卧室窗戶前的男人。

　　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将他高大的身影襯得冷漠而詭谲。

　　察覺到秦怡的視線，男人薄唇微掀，嗤笑道：“我上回來這屋子，屋子裡的主人還不是你。”

　　“那晚...”

　　回憶起最後一次來這套房子發生的情形，男人眼神都變得柔軟下來。

　　他說：“那個晚上，我倆差點就做了真夫妻。”

　　可秦意濃那老綠茶又是摔跤又是骨裂，成功用一個電話将他騙走了。

　　“我時常在想。”

　　“如果那晚我沒有離開這間屋子，我留了下來，我跟她的結局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秦怡渾身都在滴水，她起身找到幹發帽擦頭發，頭也不擡地說：“你也隻配想一想了。”

　　“穆霆蘊。”

　　“像你這種卑鄙不堪的小人，曾得到過她的真心，你就該知足了。”

　　“你哪裡來的臉擱我面前，跟我回憶你和她的過去？展望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未來？”

　　“你蠢笨如豬，被你那個白月光初戀騙得團團轉，等你回頭發現誰才是真正愛過你的人，再來搞深情不悔那一套。”

　　“你後悔也晚了。”

　　穆霆蘊被秦怡噎得啞口無言。

　　好半晌，他竟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他說：“你不愧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倆諷刺人的樣子，真的挺像。”

　　“怎麼？”秦怡拿下幹發帽，諷刺穆霆蘊：“覺得我倆像，這是要對我移情别戀了？”

　　“要把我當沈禾的替代品？”

　　秦怡冷笑道：“我勸你不要生出這種心思，畢竟，我曾是你那個私生子哥哥的女人。”

　　穆霆蘊聽到這話，不由露出了惡心的神色來，“沒有人配當沈禾的替身。”

　　秦怡沒吭聲。

　　見秦怡鎮定得有些過分，穆霆蘊玩味地問：“你不怕我？”

　　“怕。”

　　先前，秦怡正洗着澡，突然發現音箱聲音停了。

　　她以為是網絡不好，迅速沖掉身上的泡沫就裹着浴巾出來給音箱聯網。

　　可她走出浴室，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中間的穆霆蘊。

　　看到穆霆蘊的那一瞬間，秦怡就知道她沒有生路了。

　　誰能想到，越獄在逃的穆霆蘊沒去宋園，沒去穆家，竟然來了她這裡。

　　秦怡丢掉幹發帽，問穆霆蘊：“你來找我，是為什麼？”

　　她氣定神閑地分析：“是要強暴我？還是要殺我分屍，想用我的死來懲罰沈禾？”

　　穆霆蘊直皺眉，“你這個女人...”

　　“真看不出來，謝驚鴻竟然被你這樣的人騙得失去了一切。聽說他上個月被執行了死刑，還是比較痛苦的槍決。”

　　“這事我該跟你說聲謝謝。”

　　“謝謝秦小姐，幫我殺死了謝驚鴻。說來，我還是很佩服你的，一個誰都看得出來是卧底的卧底，竟然将謝驚鴻騙得團團轉...”

　　秦怡反唇相譏：“一個誰都看得出來是老綠茶的秦意濃，也能将你騙得團團轉。”

　　“你們兩兄弟，不愧是同一個男人播的種，有着不相上下的愚蠢！”

　　穆霆蘊深吸口氣。

　　他突然說：“咱們來玩一場遊戲，好不好？”

　　秦怡保持沉默。

　　穆霆蘊自顧自地說：“我将你藏到一個地方，如果沈禾能在天亮之前找到你，那我就放過你。”

　　“如果沈禾找不到你，那我就殺了你，再把你的死亡錄像寄給她，就當是我送給她遲到的新婚禮物。”

　　“好不好？”

　　秦怡像是看神經病一般看着穆霆蘊，“你有病吧！”

　　“你大費周章越獄，就是為了抓我跟沈禾玩遊戲？”

　　穆霆蘊搖頭，“不。”

　　他說：“我是想贖罪。”

　　“想贖罪就去死！”

　　秦怡指着廚房那邊，她說：“廚房裡什麼刀都有，你要自殺輕輕松松。”

　　穆霆蘊沒有理會她的挖苦。

　　“秦怡。”他說：“抱歉，得讓你受罪了。”

　　秦怡眉心一擰，腦子忽然一陣頭暈，她視線亂瞟了一陣，最後停留在卧室床頭的香薰上...

　　*

　　秦怡失蹤了。

　　沈斯裡去查了公寓電梯的監控，看到了穆霆蘊帶走秦怡的畫面。

　　在電梯即将抵達車庫時，穆霆蘊對着監控鏡頭展開了一張紙，上面寫着兩句話——

　　【沈禾，破曉前找到我們，秦怡可活。過時，她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