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秦怡的消息，沈禾胸腔一震，有種被命運扼住喉嚨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她趕緊給秦怡打電話。

　　秦怡的來電鈴聲是林俊傑的《江南》。

　　歌聲在電話裡響起一遍，又一遍。

　　就在沈禾差點就要通知謝晉前去秦怡公寓找人時，電話卻被接通了。

　　“苗苗？”

　　秦怡那邊有水流的嘩嘩聲。

　　“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一開嗓，沈禾就破音了。

　　她哭了。

　　聽到沈禾破碎慌亂的聲音，秦怡心裡一酸。

　　“苗苗，别擔心，我這裡沒事。”秦怡告訴沈禾：“我剛才在浴室洗澡，房間的音響開着歌，沒聽見你的電話。”

　　“...”電話那邊，沈禾還在哭。

　　她蹲在地上，用力抱着膝蓋，哭着對秦怡說：“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以為我又失去你了...”

　　“秦怡，你不可以離開我。”

　　聽到沈禾的哭聲，秦怡都要哭了。

　　“...苗苗。”

　　秦怡有些無措，“我們視頻吧。”

　　秦怡直接挂掉了電話，撥通了沈禾的視頻電話。

　　視頻接得很快。

　　秦怡湊到鏡頭前打量沈禾那邊，注意到她在室外的花園，秦怡趕緊催促她：“你快回家去，我今天下班路上都被吹得流鼻涕了。”

　　“你現懷裡可揣着兩個小崽崽，感冒了很麻煩的。”

　　沈禾這才擦掉眼淚，坐車回了小樓。

　　見沈禾臉上帶着淚痕，秦阿姨趕緊朝她迎過來，關心問道：“夫人，要洗洗臉嗎？”

　　沈禾點點頭：“麻煩秦阿姨了。”

　　秦阿姨拿來溫熱濕潤的毛巾，仔細替沈禾擦掉臉頰上的淚痕，聽到秦怡在電話裡面交代：“秦阿姨，麻煩你幫苗苗倒杯熱姜茶吧，她剛才蹲在外面吹了風，怕着涼。”

　　“好。”

　　秦阿姨順口邀請秦怡過來玩：“秦怡小姐有空的話，可以過來陪陪夫人，夫人最近不便出門，你要多來陪她解解悶。”

　　“好。”秦怡說：“後天周六，我來找苗苗玩，還想吃秦阿姨烤的羊排。”

　　“行！”

　　“找你要你來，山珍海味都管夠。”

　　跟秦阿姨聊了兩句，等她離開後，不等沈禾開口詢問，秦怡便主動交代起細節來。

　　“我今天下班時，去超市囤貨，在地下車庫看到了個人影一晃而過。”

　　“我當時隻覺得對方有些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回家時，路過一家金店，我才想起來我的确見過那個人。”

　　“當初你去湘城謝驚鴻駐場的酒吧，不是托酒吧經理給我送了一隻金手镯嗎？”

　　“我記得這事。”沈禾急切地詢問：“這跟那人有什麼關系？”

　　“謝驚鴻生性多疑，他擔心手镯裡面藏有貓膩，就将手镯給了一個叫‘王九’的開當鋪的老闆仔細檢查了一遍。”

　　“雖說李警官他們搗毀了WE總部老巢，但WE集團勢力龐大，像王九之流的小蝦米是抓不完的。所以我懷疑，昨晚出現在超市地下室的男人，就是王九。”

　　“當然，也可能是我搞錯了。”

　　弄清來龍去脈後，沈禾連忙問秦怡：“這事你跟李警官說了嗎？”

　　“說過了，沈警官晚點也會過來一趟。”秦怡說：“我知道這事非同小可，即使是誤會一場，那也要調查清楚才能安心。”

　　“所以我第一時間給李警官和沈警官彙報了這事。”

　　得知秦怡已經跟李星圖說明了情況，沈禾這才稍微放心了些。

　　“對了。”秦怡說：“剛才秦阿姨說你最近不能出門，是因為穆霆蘊越獄那事？”

　　穆霆蘊越獄一事，早就在青市警界傳開了。

　　就連秦怡他們單位都收到了消息，每個人都記住了穆霆蘊的模樣跟外形特征。

　　上面現在高度重視這件事，凡是提供可靠線索的熱心人，都能獲得十萬塊的舉報費。

　　就這一天時間，警方就接到了不下二十個舉報電話。

　　“是啊。”

　　“全世界都知道，他最恨的人是敬呈，最愛恨不能的人是我。這兩天，宋園外面都有警察蹲守。”

　　“謹慎點總是沒錯的。”見秦阿姨端着姜茶走了過來，秦怡準備挂電話，“苗苗，我得吹頭發了，你早些休息。”

　　“...嗯，好。”

　　一通視頻電話，确認秦怡那邊是安全的，沈禾這才安心。

　　秦阿姨将姜茶遞給沈禾，提醒她：“稍微有點燙，夫人你慢些喝。”

　　“好。”

　　沈禾伸手去接茶杯，可不知怎的，手指突然有些無力，茶杯頓時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茶杯四分五裂。

　　姜茶濺在沈禾毛茸茸的防滑拖鞋上。

　　沈禾盯着茶杯，眼皮狂跳。

　　秦阿姨趕緊呸了一聲，說：“碎碎平安。”

　　“可能是太燙了，夫人你别動，我重新給你倒一杯。”

　　說完，秦阿姨叫了另一名負責打掃衛生的女保姆叫過來，吩咐她：“青青，趕緊把這裡收拾好，角落裡也要仔細些！”

　　女保姆年輕，做事麻利，很快就打掃好了現場。

　　秦阿姨端來一杯新的姜茶，這次穩穩當當地送到沈禾手心，沈禾喝了一口，心跳依然紊亂。

　　她放下茶杯，給宋敬呈打了個電話。

　　宋敬呈接得很快，“苗苗？”

　　以為沈禾是要問他回不回家吃晚飯，宋敬呈說：“我這邊在開董事會，估計得九點才能結束，你不用等我了。”

　　“沒事兒，我就是想聽聽的你聲音。”頓了頓，沈禾還是将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宋敬呈，“我剛才摔碎了一個茶杯，心裡七上八下的。”

　　“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聞言宋敬呈朝秘書長遞了個眼神。

　　秘書長起身，将所有董事跟參會人員帶了出去。

　　宋敬呈給沈禾打了個視頻電話，讓她親眼看看自己這邊的狀況，好叫她放心。

　　“你看，我這邊沒有任何事。”

　　宋敬呈安慰沈禾：“摔碎杯子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太緊張。”

　　沈禾也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可能是我這幾天神經太敏感了。”沈禾說：“我去找奶奶，讓她給我紮兩針放松心情。”

　　宋敬呈不由失笑，“不要亂紮針。”

　　轉念想到奶奶比自己有分寸，宋敬呈又改口說：“那你去找奶奶吧。”

　　她怎麼開心就怎麼來。

　　“好。”

　　等沈禾挂掉電話，宋敬呈又給秦阿姨打了個電話。

　　“夫人為什麼會摔碎茶杯？”

　　秦阿姨能在宋敬呈家裡長期工作，就說明她是個聰明且知分寸的幫傭。

　　所以，宋敬呈一問起，秦阿姨就知道宋敬呈真正想了解的是什麼。

　　秦阿姨便将她觀察到的所有細節，一五一十地告訴宋敬呈：“夫人本來是要去蘇醫生那邊的，半路接到了秦怡小姐的電話，狀況就有些不對勁。”

　　“她回來時，臉上還挂着淚痕。”

　　“後來秦怡小姐又給她講了視頻電話，夫人心情這才好了一些。”

　　“茶杯摔碎這事，也許隻是個意外。”

　　但秦阿姨也不确定。

　　擱在平時，别說隻是摔碎了個茶杯，就是雷劈了院子裡的石榴樹，她都不會一驚一乍。

　　但這幾天情況特殊。

　　據說穆霆蘊那禍害越獄了，整個宋園的警戒都加嚴了。

　　這個節骨眼上夫人摔碎了茶杯，秦阿姨心裡其實也有些忐忑不安。

　　“我知道了。”

　　宋敬呈想了想，又給沈斯裡打電話。

　　“你在哪裡？”

　　“姐夫？有事兒？”沈斯裡擔心是沈禾那邊出了事，他嗓音一緊，忙問：“穆霆蘊去宋園了？”

　　“不是。”宋敬呈聽到他那邊有喇叭聲，便問：“你在出外勤？”

　　“沒，我要去一趟秦怡那裡，做個調查。”

　　知道他們警察辦案需要保密，宋敬呈知趣地沒有多問，隻說：“正巧，我也想拜托你去秦怡家裡走一趟。”

　　“是這樣，你大姐姐先前接了秦怡的電話，有些心神不甯。這不，我就想讓你去秦怡家裡确認下情況，好叫她安心。”

　　“你就寵着她吧！”沈斯裡打趣地笑了兩聲，才說：“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沈斯裡便将王九現身秦怡身邊的事跟宋敬呈講了一遍。

　　“大姐姐可能是太擔心秦怡了吧。”

　　“原來是這樣。”弄清事情原委後，宋敬呈稍稍放心了些，“秦怡聰明敏銳，及時發現了異常，有你們保護她，應該不會有事。”

　　“嗯，大姐姐就是太緊張了。”

　　兩人聊了兩句，這才挂了電話。

　　沈斯裡将車開下高架橋，沿着九星公園的沿河大道朝秦怡住的公寓小區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