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朝姜康看去：“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在一衆虎視眈眈的視線下，姜康變成了閉口的蚌。

　　“你來幹什麼的？鬧事？”姜楠抱着胳膊，眼神睥睨。

　　姜康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我就是過來看看……”

　　姜康的聲音越來越小。

　　姜楠知道這人是不敢造次了，這才朝一衆嚴陣以待的熱心居民解釋道：“辛苦大家跑這麼一趟了，這個是我弟弟，人有點虎，我教訓一通就行了。”

　　領頭的大媽松一口氣：“是弟弟啊——我說你這小夥子，姐姐這麼優秀，你不多學着點兒，也别來煩她啊。”

　　“就是就是，我女兒要是有姜楠這樣，我家臭小子敢惹她一下，我非把人打一頓不可！”

　　熱心鄰居們耳提面命，對着姜康好一頓教育，等把人說得連連點頭求饒了，才相攜離開。

　　樓道裡一下子清淨了。

　　姜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說吧，誰讓你來的？”

　　先前無論是在楊花村還是在周家鄉，許多人都跟姜康說，你五姐變了，變得不好招惹了。

　　姜康那時候還嗤之以鼻，心道，不就是會點醫術嗎，沒什麼了不起。

　　即便到京市，姜康也沒覺得姜楠有什麼厲害的。

　　直到這一刻，姜康才真正的意識到姜楠再也不是自己認識中的那個五姐了。

　　姜康将事情和盤托出，末了還不忘說一句，李昌就在樓下等着。

　　“在哪兒呢？”周母瞪眼，氣勢洶洶。

　　“那邊——”姜康朝窗戶指了一下。

　　周母蹬蹬蹬跑到窗邊往下面一看，果然，李昌正在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

　　“這臭小子，看我不下去教訓一頓！”周母撸起袖子就要沖。

　　“媽！”姜楠攔住正在氣頭上的周母，“咱跟無賴有什麼好說的，您看我的。”

　　隻見姜楠拿了桶熬藥剩餘的藥渣廢水，嘿咻嘿咻端到窗邊。

　　“李昌！”

　　姜楠故意喊了一聲。

　　被點到名字的人本能地從屋檐底下探出大半身體往樓上望。

　　就在他擡頭的那一刻，一桶摻着藥渣的水兜頭淋下。

　　“靠！”躲避不及的李昌被澆了個正着，從頭頂濕到了腳底。

　　“你個賤蹄子！”李昌暴跳如雷。

　　姜楠趴在窗邊輕飄飄地“道歉”：“哎呦，對不住啊，我看你在樓底下站着，想提醒你走遠點兒，結果你太着急了，正好趕上，沒事兒吧？”

　　李昌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是故意的！”

　　姜楠抿唇一笑，朝屋裡喊：“姜康，你過來。”

　　姜康磨磨蹭蹭，不想走過去。

　　“姜康，”姜楠的聲音帶上了警告，“我猜你肯定不會想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姜康見識了這一院子人對姜楠的袒護，尤其是那些鐵鉗、洗衣棒、擀面杖混合的畫面，給了他相當大的震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姜康苦着臉走到窗邊，悶聲悶氣地朝渾身滴水的李昌打招呼：“李哥……”

　　李昌心裡一涼：“姜康你怎麼回事？”

　　“李哥，”姜康結巴道，“姜楠，是我姐……”

　　李昌瞠目結舌。

　　姜楠欣賞了一會兒李昌的精彩表情，朝姜康擡了擡下巴:“好了，你走吧，待會兒洵哥回來，那可就……啧啧啧。”

　　如果說天不怕地不怕的姜康有什麼懼怕的人，那周洵絕對能排上第一位。

　　要是讓周洵知道自己這趟過來是為了教訓他媳婦和他老娘——

　　姜康一抖：“這就走了！”

　　邊跑邊在心裡埋怨李昌早不把話說清楚。

　　李昌呢也記了姜康一筆，兩人在樓下一碰着面就扭打在了一起，還越打越兇。

　　後來是大院裡的大媽大爺看不下去把人給拉了開。

　　結果一出了大院，兩人又打到了一起，正好被回家的周洵撞見，順手就讓同行的司機把人送去了派出所。

　　回家以後聽姜楠講了一遍來龍去脈，周洵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跟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打個招呼，好好把人關上幾天給個教訓，好叫他們再不敢來招惹。

　　這回姜康很是識趣，死死咬定李昌。

　　為了撈人，老李真真是心力交瘁，在得知如今的境況有很大一部分是周洵的手筆之後，當真是歇了報複的念頭，哪怕是又蠢又傲的李大妞，被老李一通教訓後，也夾起了尾巴做人。

　　就在這來來回回中，姜楠的生意倒是漸漸走上了正軌。

　　“楠楠，拿着。”鐘姐将一個厚厚的信封塞給姜楠。

　　姜楠撥開口子一看，信封裡是一沓子大團結：“啊，這也太多了點兒吧？”

　　“比我預期的效果還好。”鐘姐神神秘秘的眨眨眼，“有個我很想拉攏的人，我費盡心思都沒搞定，被你這面霜拿下了。”

　　姜楠哭笑不得：“鐘姐，你沒必要說得這麼清楚吧？”

　　鐘姐無所謂：“咱倆誰跟誰啊。”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鐘姐在姜楠心中的氣質美女形象已經漸漸變成了笨蛋美人。

　　姜楠沒跟她客氣，很自然地收下了錢。

　　“對了，”鐘姐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楠楠呐，你能不能上門出診一次？”

　　姜楠很奇怪：“你那邊有不方便出門的患者？”

　　鐘姐點頭：“是的，有個熟悉的大姐……呃怎麼說呢，身份很不一般的那種，臉上的皮膚病比較嚴重，我想請你去看一看。”

　　“怎麼個不一般法？”鐘姐本人已經算是京市上遊圈的了，能被她說很不一般，連姜楠都有些好奇了。

　　鐘姐用手擋在嘴邊：“你不敢想象的那種。”

　　這是不方便講了。

　　姜楠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的，便換了個問題：“她的臉怎麼個症狀？”

　　“……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

　　鐘姐越是不說，姜楠就越是好奇，還忍不住把事情告訴了周洵。

　　“我大概知道是誰，”周洵一手插兜，一手接過姜楠懷裡剛收下的幹淨衣服，“如果是她的話，身份确實很不一般。”

　　連周洵都這麼說了，那就更加假不了了。

　　姜楠心道：這倒是個好機會，能多認識些說話有重量的人物，以後的路就會越好走。

　　“姜楠，如果你要去給她治病，你可能會遇上一個人。”周洵的表情冷了下來。

　　“誰啊？”姜楠直覺周洵嘴裡的這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然洵哥不會這副模樣。

　　“秦國華。”

　　轟隆——一道炸雷震響在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