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33.你和你母親喜歡上了同一種人
甯然無語的看着甯清鳳。
兩輩子從來沒這麼無語過。
甯然那雙銳利的眸子微眯,冷眼看着甯清鳳,一字一句道:“那是你自作多情。
就像甯常一樣,以為我母親一開始是喜歡他的,事實上,我母親從來都隻喜歡我父親。
我父親跟我母親一樣,他喜歡的是我母親,也隻有我母親。
從我母親救他時,從他醒來看見我母親時,往後的日子裡,他喜歡的隻有我母親。
”
頓了頓,甯然淡淡的又補了一句:“甯清鳳,你總不能因為自己喜歡别人,就要求别人也一定喜歡吧?
那我還想讓你現在就自殺,你會如我所希望的現在就自殺嗎?
”
不論是誰,因為自己一廂情願的喜歡感動了自己,就以為自己的感情就是世界上最珍貴也最不容拒絕的,就要求别人也要回應,也不能拒絕,是非常錯誤的一種觀念。
因為自己得不到回應,怨恨上别人,更是不對。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甯清鳳咬了咬唇,腥紅的眼底凝起森冷怒意,攥緊手,死死的盯着甯然,有種頹然的無力。
不過片刻,她就冷笑道:“随你怎麼說。
你父親喜歡過我,他明明喜歡過我!
如果不是你甯清雲那個賤人橫插一腳,他現在就該是我的!
”
甯然微微皺眉,眸色深沉且冷,卷長的睫毛微動,在她眼底沉下一片暗影,襯的她眼眸漆黑淺淡。
她垂眼冷笑,須臾問道:“那好,我問你。
我父親可有跟你說過,他喜歡你?
”
“我……”甯清鳳一噎。
甯然又道:“我父親可有親近過你,對你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好意?
”
“我……”
甯清鳳嘴角一僵,指尖發顫,惱羞成怒道:“那是他内斂含蓄,還有分寸!
你以為那時候像現在這樣嗎?
他時顧及我的名聲,才會對我保持距離!
”
甯然:“……”
甯然都要贊甯清鳳一聲想象力真好了。
這麼會腦補,也是夠可以。
甯然嘴角清扯,聲音涼薄,嗤道:“你要是非要這麼自欺欺人,那我也說不了什麼,你自己開心就好。
”
話音才落,甯然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木镯子上,突然明白過來:“所以,你一直自以為是我母親搶了你的人,才會覺得這木镯子是你的,當初才偷了去,自己偷偷摸摸留起來,也不還給我母親?
”
甯清鳳渾身一僵,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看甯然。
甯然忽而就覺得,甯清鳳可悲又可笑。
每個人的感情都是令人尊重的,但當這份感情成了束縛自己,也束縛他人的感情,甚至危害到别人時,那這份感情就失去了令人尊重的資格。
甯清鳳可以喜歡她父親,當然可以,這是甯清鳳的權利,可甯清鳳千不該萬不該因此害她的母親。
明知不可能,還要強求一份自己臆想中的結果,何其可笑?
甯然不懂像甯清鳳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這麼沉溺于感情,也不明白感情為什麼會那麼影響一個人,讓其變得這麼不可理喻又瘋狂。
她隻知道,就算耽于情感,及時止損也應該是一未成年人時時刻刻記在心上的品質。
甯然歎了口氣,淡淡道:“不管你怎麼想,我父母心裡隻有他們對方,從沒有過别人。
你能想通了最好,想不通,也是你自己的事。
還有,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的人生。
假如你當初能夠知足,好好的跟張大柱過日子,你們本可以有一個很好的将來。
”
聽到張大柱的名字,甯清鳳不屑的嗤了聲,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甯然就那麼瞧着她,“外公和外婆想要見你,他們會來,就算你不想見,也要在他們來之後告訴他們,我不負責傳話。
另外,我已找律師上訴法院,告你和甯常故意殺人罪,是判處死刑,還是無期徒刑,端看法院如何受理。
但我不會放過你,一直以來你對我做的所有事,我也會一并呈堂上供。
”
甯清鳳臉色一白,強自撐着,卻閉上了雙眼。
事已至此,甯然覺着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她想了想,說了最後一句:“我母親去世之前曾經留下過一句話,關于你的。
她說,她很自責,沒有教好你這個妹妹,讓你誤入歧途。
她并不怪你做的事。
當初我不明白,我母親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今想來,她或許已知道,她的逝世,是你一手造成的。
”
甯然看到甯清鳳的身體劇烈的顫了下。
甯清鳳睜開微顫的眼,難以置信的看着甯然,滿臉都是不信的神情。
甯然微眯那雙透着冷光的眼瞳,眼底流露出一絲厭惡:“但你不配我母親的自責。
你當不起。
”
說完這話,甯然便立即起身,準備離開。
但她走到門邊時,擡手握住門把,剛要開門,突然聽見甯清鳳沙啞略略揚高的聲音。
她說:“甯然,你果然像極了甯清雲。
”
甯然手上的動作微頓。
甯清鳳面無表情的嗤笑一聲,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嘲笑甯然和甯然的母親,語氣裡滿是清晰可聞的譏诮。
“你們都喜歡上了一樣的人。
”
甯然愣了下,猛然回頭看過去,“你什麼意思?
”
甯清鳳冷冷看着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外面那個當兵的男人嗎?
”
甯然驟然怔住。
甯清鳳說的人是外面的顧季沉。
甯然腦海裡電光閃石間掠過一個念頭,詫異極了。
但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甯清鳳為什麼會說她喜歡顧季沉,而是甯清鳳的前一句話。
她的母親和她喜歡上了一樣的人。
顧季沉是軍人。
卻也就是說……她母親喜歡的人,她父親,也是……軍、人?
甯然眼睫微顫,握着門把手的那隻手也有些不穩了,甚至喉間發緊,好半晌才堪堪問出那句話來:“你是說,我父親……他是……”
“我不知道。
”甯清鳳冷冷的說,“他從來沒跟我說過,甯清雲也沒跟我說過。
”
她往後一靠,靠着椅背,微微仰頭,空洞無神的目光呆呆的望着發舊的天花闆。
呢喃般道:“他們從來都沒跟我說,但我看的出來。
他身手很好,沒人打得過他。
他很聰明,那些連當時下鄉的知青都看不懂的知識,他都會。
他總是非常嚴肅,冷着個臉,别人看了都怕。
但他會疊豆腐塊,清早會打軍體拳……他們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都懂……”
甯然不知不覺的屏住呼吸,努力聽清楚甯清鳳又輕又缥缈的聲音,唯恐自己落下什麼,或者聽錯了。
可越聽下去,甯然的眼前越加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