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其實阮蜜兒原本在後面排隊,即便隊伍裡的人很多,她還是一眼就在人群裡看到了蘇昕棠。
畢竟,如蘇昕棠這般氣質出衆,又舉止優雅的女孩子實在不多。
即便擠在擁擠的人群裡,依然如鶴立雞群,讓人能一眼從人群裡看到她。
至從蘇昕棠回了城,為了能回城過年,她想盡辦法才偷溜回了城裡。
由于害怕再被抓回農村,她每天的日子都過得提心吊膽的。
可一看見這樣如花兒般盛開的蘇昕棠,再看看狼狽躲藏如過街老鼠的自己,她心頭的憤恨實在無法對外人述說!
直到隊伍的人逐漸減少,很快輪到蘇昕棠時,她再藏不住心底那抹惡意,這才故意插隊到蘇昕棠前面。
不曾想,姓蘇的女人完全變了性子!
“哪裡來的野狗到處逮着人就咬?
讓開!
”
蘇昕棠根本不搭理她,直接用肩膀上的大米袋子撞開對方,從二人身旁路過。
可惜,下一刻,王偉那猥瑣的身軀便阻擋在她前面。
“蘇同志,咱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忙着離開呢?
你不是和蜜兒是好姐妹嗎?
正好,留下來陪陪我們吧,嘿嘿嘿……”
那猥瑣的勁兒,看得蘇昕棠作嘔。
眼一瞪:“滾開!
再不讓開,我就喊人了!
”
眼下正值年關,不少帶着紅袖章的人都在街上走來走去維持次序。
她真要開口一喊,今天幾個人怕是都得去一趟派出所了。
對王偉這樣的前科累累的人來說,派出所,那是能不進就最好不要進的所在。
他明顯萎了,下意識後退。
阮蜜兒着急了,一伸手扯住她身上的米口袋:“站住,不許走!
剛才,是誰說她根本不認識我?
呵,平常時候裝作一本正經地,關鍵時候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蘇昕棠,咱們到軍區大院去評評理,看看大家怎麼說!
”
這是終于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
蘇昕棠譏諷的笑起來,“去呀!
你去告訴他們,你想插隊,被人給逮到了還四處宣揚自己是從軍區大院走出去的,險些激起了民憤,破壞軍民團結。
我倒要看看,最後吃排頭的人究竟是誰!
”
阮蜜兒臉色大變!
激起民憤,破壞軍民團結的大帽子壓下來,别說單單是她了,就是阮父也承受不起!
若被阮父知道了,她可承受不住對方的怒火。
尤其是她在阮家苦心經營多年的柔弱形象也将崩塌……
“呵!
”
蘇昕棠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連眼都不朝對方看一眼。
蛇鼠一窩的兩個人,多看一眼都髒了她的眼睛。
這麼一耽擱,等蘇昕棠到百貨大樓時,劉玉蘭已經在了。
她身邊的阮文超正低頭和她說着話,看見她到來,急忙笑着朝她招手。
“棠棠,在這邊!
”
“文超哥,媽,我來晚了。
”
“不晚不晚,你來得正好,媽正好挑了些料子,又看中了一條圍巾。
你來幫媽看一看,哪一條圍巾更好看?
”
劉玉蘭拿着幾條圍巾給她看。
售貨員得意地昂着頭:“當然好看,這可是剛剛才到的新貨。
一共就這麼幾條。
你倒是快點選,後面還有好多人等着要呢!
”
蘇昕棠拿起來仔細查看着,這年頭流行的都是清一色的灰藍綠。
可這幾條紗巾,卻明顯不一樣。
素白打底,在四個邊角的地方繡着栩栩如生的幾種圖案,有栀子花、太陽花、白玉蘭、紅月季等,讓劉玉蘭難以拿捏的,就是那條有紅月季和白玉蘭的紗巾了。
“這幾條紗巾的價格不一樣,大的這紗巾一條要十塊錢,小的這一張也要三塊。
媽就是拿捏不準該買哪一塊,你幫媽挑一挑?
”
“這有什麼難挑的?
這位女同志,麻煩你把這四條紗巾都包起來,我們都要了!
”
蘇昕棠大方說道,随即将紗巾都交給了售貨員。
這種真蠶絲織就的紗巾,即便放到新世紀,依然是那些大媽級女人的心頭好——主要是這材質和手工都擺在這裡了,實在沒得比這更令她滿意的了。
現在可沒有後世的機繡,都是實打實的手工刺繡。
四條都要?
這紗巾可不便宜!
女售貨員也吃驚不小,好在很快,她反應過來,高興地開始打包。
“等一等!
”
後面突然傳來一道财大氣粗的聲音:“這幾條紗巾我要了,價格我多出一倍!
”
那聲音……
蘇昕棠腦袋“嗡”的一聲響,有片刻的空白和迷茫。
是他?
他怎麼會在M城出現?
現在的他,不是應該在沿海那邊發展嗎?
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她不敢回頭,甚至連動也不敢動,唯恐下一刻眼前的一切都成為了她的幻夢!
來人是一名英俊白淨的小夥子,鼻梁異乎尋常的高挺,眼窩深陷,嘴角含笑含俏。
對方一到來,目标就很明确:“售貨員,麻煩你把那幾條紗巾給我包起來。
”
蘇昕棠卻知道,眼前這人看似普通,可他卻是個名副其實的混血兒,這張臉,更是新世紀很吃香很受歡迎的混血兒長相。
可落到這個特殊的年代,他的身世卻是他極力隐藏的“弱點”!
“慢着!
”
蘇昕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可劉玉蘭卻忍不住開了口:“這位同志,凡是都有個先來後到。
這幾條紗巾是我們先看上的,自然該歸我們。
麻煩你選别的商品吧!
”
售貨員唯唯諾諾的,“這紗巾就剩下最後四條了,實在沒有了。
”
“可你們不是還沒有付錢嗎?
”
對方老神在在,半點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既然沒有付錢,就不算是你們的,這幾條紗巾,我出三倍的價格。
售貨員,該怎麼做,你可要想好了!
”
售貨員站在中間,明顯左右為難。
給不是,不給也不是!
幹脆直接撂了擔子:“反正紗巾就在這裡,又不是隻有一條,你們自行商量吧!
商量好了,再決定誰先買吧!
”
劉玉蘭這些年在婦聯任職,眼睛裡容不下沙子,最見不得這種互相推诿的場面,當場就變了臉色。
“售貨員,這些紗巾明明是我們先說好要買的,怎麼能讓我們自行商量呢?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們這些售貨員也太不像話了!
你們領導呢,把你們領導叫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