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寶邊說着，邊從小挎包裡又掏出了塊壓縮餅幹。
撕開外面的包裝，正想送進自己的嘴裡呢。
瞧見皇帝那直勾勾的眼神，隻好裝模作樣問句：“皇伯伯，您要吃嗎？
”
皇帝：“……”
說不吃，還挺想吃。
說吃嘛，又怕别人知道了，說他跟個小孩搶零嘴。
而暖寶呢？
她當然想直接往皇帝嘴裡塞啊。
然後皇帝覺得好吃，立馬讓人去百寶居拿貨！
但她不能這麼主動。
主動送上門的東西，它不是不值錢嗎？
再說了，做買賣沒錯，但不能掉馬啊。
所以這件事情啊，不能急！
隻能慢慢來，不經意地來。
等待的功夫，暖寶又啃了半塊餅幹。
眼瞧着等不到皇帝開口，她隻好提出條件。
“皇伯伯？
你再給我個伴讀好不好？
你給我個伴讀，我給你塊餅子！
很好吃的呢，不騙你喲。
”
說着，暖寶還打開了自己的小挎包，讓皇帝看到裡頭的壓縮餅幹。
“皇伯伯您看~我還有好多餅子呢，給您兩塊也行！
”
“你想要姜家的女兒給你當伴讀？
”
皇帝将目光挪開，不去看小挎包。
但喉結處，卻悄悄蠕動了下。
“哇，皇伯伯怎麼知道的？
好厲害哦！
”
暖寶浮誇地睜大了眼睛，把皇帝高高捧起。
心裡卻想：得了吧你，都咽口水了，還死撐着呢？
皇帝不知道暖寶的想法，還以為自己現在多淡定呢。
瞥了眼暖寶，臉的想當然：“你長這麼大，就跟姜家那丫頭玩得好。
現在突然要多加個伴讀，不是她還能有誰？
”
“嗯啊嗯啊~就是姒君姐姐！
”
暖寶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點得可快了。
“我想要楚晴姐姐當伴讀，也想要姒君姐姐當伴讀。
皇伯伯那麼疼我，不會不答應我吧？
”
“多要個伴讀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兒。
但是暖寶啊，姜家那丫頭咋咋呼呼的，她能靜下心來陪你讀書嗎？
”
不是皇帝輕看了姜姒君。
實在是姜姒君的親爹，對他這個閨女沒信心。
開始要選伴讀的時候，皇帝是想過姜姒君的。
畢竟姜姒君跟暖寶很要好，姜将軍跟皇帝、跟逍遙王的關系也親近。
可是姜将軍知道以後，直接就給婉拒了。
理由很簡單。
他家閨女不是讀書的料，能在家認識幾個字就成。
皇帝能說什麼？
人家親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隻能另選旁人。
而這個人，就是習楚晴。
暖寶在心裡重重歎息了聲。
真不知道她那個手帕交是怎麼搞的？
小小年紀，不好學的名聲就傳得這樣遠了。
“皇伯伯~上書房可不是外頭那些私塾能比的呀。
您看我三哥哥？
以前他在習家私塾讀書的時候，不是也混蛋得很嗎？
可是進了上書房以後，他現在越來越懂事兒了，爹爹和娘親沒少誇他呢。
”
暖寶眨巴着大眼睛，仔細跟皇帝分析着利弊。
雙小手呢？
還不忘往外掏壓縮餅幹。
塊又塊。
掏出來以後，就直接放到皇帝的手裡。
看似是她為了伴讀的事兒，想要讨好皇帝。
可實際上，這不過是她找了個理由，順利将餅幹送到皇帝手裡。
“姒君姐姐是有點咋咋呼呼，但是她很機靈呀。
又沒有人天生就不愛學習~她學武功就學得很好嘛！
隻是姜家沒有同齡的人陪她讀書認字而已，所以她才沒有興趣啊。
如果把她帶到上書房就不樣了！
有我和楚晴姐姐在，又有那麼多老師在，她想不靜心都難。
”
言畢，又湊上了小腦袋，小聲道：“皇伯伯？
我聽說姜叔叔跟您是從小起長到大的呢？
那他的女兒，您是不是樣心疼呀？
是不是也希望姒君姐姐越來越好呀？
是不是……”
“是是是……”
皇帝擺擺手，打斷了暖寶的話。
不知何時起，他已經打開了塊壓縮餅幹，吃得正香。
“既然你想她跟着你起學，那就讓她做你的伴讀吧，全當給你解解悶了。
”
言畢，指了指暖寶的小挎包：“這餅子是從哪裡買的？
味道不錯。
”
“哦，這個呀？
”
暖寶心裡要樂翻天啦。
但面上還是副淡淡的表情：“這個叫壓縮餅幹，是在百寶居買的。
”
“又是百寶居？
”
皇帝微微皺眉，主動伸手從暖寶的小挎包裡掏出了幾塊壓縮餅幹，仔細打量着。
“這個百寶居，怎麼什麼東西都有？
”
說着，又嘀咕道：“内務府不是去跟百寶居拿貨了嗎？
朕竟從沒見過這個餅子。
”
“哎呀，這個餅子很金貴的！
”
暖寶裝模作樣地捂緊自己的小挎包，奶兇奶兇道：“看在皇伯伯給我添了個伴讀的份上，那些餅子都給您了。
但是小挎包裡的餅子都是暖寶的，您不許搶了哦。
”
“嘿，你這小東西！
”
皇帝滿臉都寫了不相信三個字。
他剛剛還聽見暖寶給了高公公餅子呢。
――怎麼的？
――朕這個皇伯伯，連高德善都不如了？
時間，手中的餅子它不香了。
就連說起話來，也酸溜溜的。
“餅子是挺好吃的，但也隻是餅子而已，哪裡金貴了？
”
“連内務府都拿不到的餅子，還不金貴呀？
”
暖寶瞟了皇帝眼，直接就将小挎包藏到了屁股後頭。
“這個餅子除了叫壓縮餅幹，還叫飽飽餅，塊餅子就能頂頓飯呢！
不信的話，皇伯伯多喝點水試試？
吃塊餅子，再喝幾口水，您天都不餓啦。
”
暖寶也沒有将壓縮餅幹的作用講得太清楚。
就是挑了最要緊的來說，讓皇帝知曉這餅子的好處。
皇帝呢？
也沒将暖寶的話當成戲言。
塊餅幹吃完，就往嘴裡送了兩杯茶。
沒多久，他果然感覺不到任何饑餓了。
反而還覺得自己特别飽，像是飽餐了頓似的。
身為帝王，自然有自己的格局和眼光。
不等暖寶這丫頭旁敲側擊，他就已經想到要将這東西拿來當軍糧了。
小小塊餅子加幾口水就能飽腹，還方便攜帶。
這種東西，簡直就是為了軍營準備的！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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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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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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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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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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