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霓裳身子很弱,是因為很多年前為了救司徒錦一命,替他擋了一箭,傷處離心髒不遠,差點沒了命。
也正因為如此,司徒錦格外寵愛她,甚至為她花了大力氣做了護心丹。
可是現在護心丹還沒捂熱,她還沒選個良辰吉日吃下去,司徒錦就拿去換了城池。
紫霓裳就算再想裝大度,也是很生氣的。
這到底是有關性命的東西,在司徒錦的心裡,她的性命比不上一座城池?
司徒錦聽這語氣也知道紫霓裳心裡有怨,連忙拉着她的手道:“霓裳,你現在是孤的皇後,吳國的國母,自然有龍氣護體。
護心丹孤也正在找人做了,你不會有事的。
”
紫霓裳垂着眸子,不聲不響。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萬一孤回來了,你卻出了什麼事的話…”司徒錦滿眼深情地道:“那即使江山萬裡錦繡,也終究是虛妄。
”
這樣的情話砸下來,很少有女人不動心。
紫霓裳心自然更是軟了,含着淚看着他道:“臣妾一定會等您回來。
”
“好。
”司徒錦微微一笑,放心地上馬離開了。
兩軍即将交戰于兩國邊境,韓子矶行軍速度很快,比司徒錦早到了半個月,二十萬大軍就開始安營紮寨,布置溝壕。
千秋發現韓子矶帶的人好像跟普通的士兵不一樣,她那天随意找了一個人切磋,武功竟然不比她差多少。
再找,再試,還是一樣。
難不成他這是帶了二十萬個她上戰場?
那可不得了,武力堪比四十萬大軍,保管打得人屁滾尿流。
千秋忍不住好奇地問帝王:“這些士兵怎麼這麼厲害?
”
韓子矶微微一笑:“精兵貴在精字,人太多不好操控,二十萬大軍可擋他四十萬,足矣。
這些都是我一直在暗地裡訓練挑選的士兵,都是可以以一當五的。
”
千秋咋舌,怪不得這厮這麼淡定,都聽到消息說吳國有四十萬大軍了,還是不慌不忙的。
鄭财神也跟着來遠征了,不過他屬于後勤,帶着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行軍比他們慢多了。
千秋都在邊境住了十天,才看見鄭财神在營帳外指揮人安放東西。
老爹圓了心願走了之後,黑風寨就算解散了。
她找過剩下的兄弟,每人給了一些錢财,讓他們隐姓埋名過餘生。
隻是姬師兄不知道去了哪裡,她一直沒有找到。
鄭财神作為黑風寨核心成員之一,現在也就跟着千秋混了,沒啥目标,就好好活下去,娶個嬌妻過日子就行。
千秋有時候會想,韓子矶一直知道她是卧底,卻一直留着她,還讓她生了孩子,斷了反叛之心,甚至導緻老爹也放棄向皇帝報仇,而去找了率兵的将軍。
這…到底是無意促成的,還是有心為之?
若是有心,那韓石頭的心機就太深了,她得揍他一頓。
“娘娘,微臣覺得,皇上這一戰,可能會青史留名。
”鄭财神突然認真地道。
千秋看着士兵來來回回地擡着好像很重的蒙着紅綢的東西,側頭挑眉:“為何會這樣說?
”
“娘娘還記得熱氣球、複寫紙、孔明燈和煙花麼?
”
這些都是他們以前用過的小玩意兒,是鄭财神做出來的。
千秋點點頭,自然是記得。
“等開戰的時候,您就明白我為什麼這麼說了。
”鄭财神眼裡滿是誠心誠意的欽佩:“他太聰明了。
”
平生最恨人說話說一半!
千秋怒瞪鄭财神,後者摸摸鼻子道:“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娘娘您留步。
”
簡直可惡!
千秋龇牙,而後扭頭去看那一堆堆的東西。
紅色綢子蒙着的東西是用闆車拉着的,好像都很重的樣子,風吹過來露出一個角,好像是黑漆漆的鐵做的大家夥。
是什麼呢?
事關軍事機密,韓子矶自然也不會告訴她。
千秋一顆心就煎熬到了正式開戰的時候。
未晚穿了一身紅色的袍子,戴着黑色的護甲,看得千秋口水直流:“太帥了!
”
朝她微微一笑,未晚道:“皇嫂,等未晚給你拿個旗開得勝回來!
”
“好哇!
”千秋鼓掌,然後又停下來:“可是我也要去打仗啊。
”
“你給我老實呆着!
”帝王臉色微微一沉:“跟過來就算了,不準上戰場去,這一次開頭,是未晚和裴禀天去,你湊什麼熱鬧?
”
“嗯?
”千秋眨眨眼,看着韓子矶道:“你不去?
”
帝王輕哼一聲:“好戲都是留在後頭的。
”
千秋翻了個大白眼,然後笑呵呵地對未晚道:“那我就不去了,加油哈!
”
未晚羨慕地看着這一對冤家,跟帝王說了一些事宜,跟着就上馬準備帶兵征戰了。
裴禀天陪在她身邊,與她并駕齊驅:“公主初次上戰場,緊張麼?
”
未晚深吸一口氣,看着遠處黑壓壓的人:“不…不緊張。
”
裴禀天失笑:“臣會保護好您的。
”
吳國這邊初次打照面,是司徒錦親自帶兵,立在馬上望着對面良久,卻看見韓未晚親自出來了,身邊還跟着裴禀天。
司徒錦深吸一口氣,努力告訴自己,這一定是韓子矶的戰術,一定是他安排這兩人來激怒他的,他不能上當,不能……
他奶奶的,看着就實在很生氣好不好!
鼓聲響起,司徒錦沉着臉就下令:“沖,給孤取回裴禀天的項上人頭來!
賞金十萬!
”
吳國士兵士氣大振!
十萬黃金啊,這場仗打完就可以退役回去安享富貴了!
于是英勇的士兵全部朝這邊沖過來,甚至開始你推我攘,生怕别人搶了黃金去。
這邊韓未晚卻是氣勢十足地大喝一聲:“擒賊先擒王,左右翼牽制,中間取了狗賊人頭,十萬黃金大家平分!
”
士兵們還是第一次聽個女人指揮,但是護國公主那張臉傾國傾城,男兒家心裡怎麼都有保護欲,士氣也是比平時漲了不少,加上有常勝将軍裴禀天在,拿了人頭每個人都有黃金,于是秩序一點也沒亂,合作得甚好。
未晚在軍隊偏後方,司徒錦也不敢在太前面,兩軍交戰,人數相當的情況下,司徒一方自然落了下風。
這一戰隻是熱個身,雙方鳴金收兵的時候,韓未晚發現他們這邊竟然沒有多少人死,隻是有些傷兵。
而地上躺着的,大多是司徒錦那方的。
司徒錦臉色不太好看,遠遠看着未晚立在馬上與裴禀天竊竊私語的時候,臉色更不好看。
“我在想,司徒錦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未晚?
”千秋坐在韓子矶旁邊,丢着手裡當玩具的雪花銀子道:“看他有時候挺在意未晚的,但是做的事情,又不像是愛未晚。
”
韓子矶寫着東西,聞言頭也不擡地道:“司徒錦不會愛人,他心裡最愛的是他自己。
也許他對未晚動過心,但是也掩蓋在他對權力的渴望之下了。
”
千秋似懂非懂,幹脆湊過去看他在寫什麼。
“皇家私密記事:大晉公主,傾國傾城,戰場巾帼。
得吳主之心,無奈勢力敵對,吳主有意戰俘公主,迎而為後。
吳後之流,不過暫管後位爾。
吳主之心,向來系于大晉公主,如若不信,君且靜待事态發展。
”
千秋看得張大了嘴:“你寫這幹啥?
”
“寫閑話和皇家秘史,是百姓和士兵最喜歡看的東西啊。
”韓子矶微微一笑,打開一邊的木匣子,掏出一大疊複寫紙來。
“楚越,分下去,讓人照着朕寫的抄。
天黑之前抄出一千份即可。
”
楚越領命接過,看了上面寫的東西一眼,不由地小聲道:“皇上您太壞了!
”
“哪裡哪裡。
”帝王不要臉地謙虛道:“這才剛剛開始。
”
千秋好像隐約有些明白韓子矶要做什麼了,果然,晚上天黑的時候,一顆巨大的熱氣球從大晉的營地升起,慢悠悠地往吳國那邊飄過去了。
這次的熱氣球是用黑色的帆布做的,夜色之中不注意,也不太容易看清。
于是承載着千份謠言的熱氣球就悄無聲息地飛到了吳國軍營上空,撒下三百份複制的“秘史”傳單,而後繼續往裡頭飛,在百姓居住的城池裡零零散散撒下七百份。
于是第二天醒來,“天降預言”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吳國邊關,士兵們将傳單都銷毀了,隻是飯後休息會擠眉弄眼談論兩句,八卦之源的百姓就不一樣了,各種各樣的流言接着出爐,說吳國皇帝這次就是搶公主來的,别說吳後已經懷孕,就是生下太子都沒用啦!
一傳十,十傳百,等流言傳回吳國國都的時候,早已經誇張得不成樣子。
“娘娘,邊關有消息稱,陛下已經和大晉的公主重歸就好了。
”碎嘴的宮女聽着消息來禀告:“陛下好像答應了大晉公主,要立她為後。
”
“啪!
”銅鏡摔得粉碎,紫霓裳臉色蒼白地看着宮女,惡狠狠地道:“你胡說!
本宮還懷着太子,本宮才是皇後!
”
宮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道:“邊關的消息是這樣傳回來的,奴婢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