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霓裳是個沒主見的女人,當下就慌了神,連忙宣了自己的父親進宮。
“爹,怎麼辦?
”紫霓裳慌張地道:“那個女人又要回來了!
”
“你慌張什麼。
”趙子夫低喝一聲:“你能趕走她一次,也能趕走她第二次。
”
“可是…”紫霓裳拼命搖頭:“我沒有把握,他連我性命都不顧了,我……”
趙子夫沉吟了一會兒,道:“皇上對你還是不錯的,都說了無論你生男生女,都是吳國的儲君。
他一走,國都不也是我們趙家的?
他是将整個江山都寄托在我們身上了。
”
紫霓裳皺眉,幽幽地道:“男人的心,誰又說得準呢。
說不定他什麼時候就變了。
”
也是要采取些行動,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吧?
紫霓裳想,男人的心不可靠,可是大權和金銀是不會變心的。
司徒錦渾然不知自己後院着火,隻是拿着天上落下來的傳單,臉色不太好看。
“主子,四處的這個東西都已經燒掉了,士兵們也沒有再議論。
”金刀道。
“這東西是怎麼來的?
”司徒錦實在很好奇:“為何一覺醒來,滿地都是?
”
金刀低頭:“屬下也不得知,守夜的士兵稱,什麼都沒有看見,也沒有人闖入軍營,這東西就是天上飄下來的。
”
司徒錦皺眉不語。
接下來的征戰,他還以為是要按程序雙方就在邊境開戰,哪裡知道第三天,韓子矶親自率兵,竟然開始攻城了!
開什麼玩笑?
他這邊四十萬大軍,韓子矶區區二十萬,竟然想攻城?
當他擺着好看的是不是?
司徒錦怒而率兵抵擋,但是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所以沒有下戰場,隻是站在城樓之上指揮。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對的,大晉推出來十餘奇怪的東西,鐵做的圓筒狀,口子對着他們這邊,有士兵點了火,無數的鐵球就朝這邊飛過來,然後轟地一聲炸開。
火光沖天,映在司徒錦睜大的眼睛裡,城外的五萬士兵脆弱得跟枯葉一樣,一碰就碎了。
韓子矶抱着千秋站在後面的戰車上,微笑着指給她看:“這就是紅衣大炮。
”
千秋震驚。
大晉幾乎無損,而司徒錦那邊五萬人在煙火炮灰之中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都吓得逃走了。
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隻是眨眼之間身邊的人都死了,胳膊腿兒亂飛,剩下的人實在也沒有勇氣再戰。
炮火漸漸逼近城樓,金刀白着臉道:“陛下,請快後退!
”
司徒錦被人扶着往後方走,上馬帶着剩餘的大軍狂奔。
稍微一回頭,就看見火光吞沒了城牆。
他用護心丹換回來的蘇越之地,大概是要拱手再還回去了。
司徒錦精神有些恍惚,回到安全的區域宣布停戰之後,才躺在榻上慢慢回過了神。
“戰報送來了沒?
”他問。
金刀臉色不太好看,猶豫了一下,還是将戰報遞過去。
大晉這一戰,損了三人,而他們,損了三萬。
司徒錦顫抖地閉上眼。
“這東西威力還真不錯。
”韓子矶笑眯眯地摸着大炮,誇獎鄭财神:“回去給你建個軍器所,你掌握制造大權。
”
鄭财神半跪下去領旨謝恩,而後感歎道:“陛下,您是冷兵器時代第一個使用熱武器的,不僅如此,還使用謠言侵略。
而且…能把煙花改成大炮,是您自己的主意,微臣隻是起了個名字。
”
韓子矶微微一笑:“這不都是正常的麼?
煙花炸開的時候那麼響,就知道改一改,打在人身上一定很疼。
”
鄭财神擡頭,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帝王。
若是他是在曆史裡真實存在的皇帝,那麼泱泱中華的命運,會不會就這麼改變了?
千百年後,煙花是被洋人拿去做了大炮,轟開了自己的大門。
而現在的這個人,就已經看出了這裡面可以利用的東西,讓他花這麼長的時間,改良成了初級版的紅衣大炮。
說實話現在這大炮真的隻是一般水平,不過在冷兵器時代,已經是神物了。
這一仗韓子矶赢得很漂亮。
吳國士兵惶恐不安,大晉占領了邊境一城,夜晚吳國士兵隻能露宿野外,因為營帳都沒來得及帶走,統統送給了晉軍。
司徒錦頭一次覺得這麼狼狽,宣了幾個資格老的将軍商議了一夜,都沒有想到要怎麼對抗那可怕的鐵筒。
不過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彈藥畢竟有限,這次鄭财神也就帶了那麼幾百發,攻城一次就用了一半,剩下的隻能省着用。
彈藥用盡的時候,還是隻能短兵相接。
隻是敵人不知道這一點,就隻能退縮再退縮。
夜半無月,吳國士兵睡在野外,心裡難受得很。
這時候,遠處突然升起了許許多多奇怪的亮光。
“什麼東西?
”一人驚醒,所有人都驚醒了,紛紛擡頭往天上看。
無數的亮光換換升起,紅彤彤的燈籠一樣的東西上,寫着兩個字:“晉勝”。
“這……”金刀也看傻了,連忙去禀告司徒錦。
千百個孔明燈帶着這兩個字緩緩升上漆黑的夜空,場面非常之壯觀,每個人都看呆了。
本來吳國軍心就已經動搖,再加上這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什麼的東西,衆士兵心裡就更沒底,夜半甚至漸漸開始有出逃的人。
“這是人為的東西,不是天意。
”司徒錦連忙出來安撫衆人的心:“是大晉的陰謀,大家不要慌亂!
”
跟着司徒錦在野外休息的至少有十萬人,他聲音隻有這麼大,再怎麼安撫也不能安撫完所有人,于是一夜之間,吳兵潰散不少。
“楚越一點沒說錯,你真陰險。
”千秋陪韓子矶看着情報,啧啧地道:“太陰險了!
”
韓子矶含蓄地笑着:“自古兵不厭詐,行軍打仗麼,除了面對面上去揍他們,總也還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法子。
”
千秋一邊感歎一邊想,還好沒跟這人作對,也太會坑敵人了。
怪不得鄭财神說他會名留青史,這陰謀詭計用的,都可以再寫一本孫子兵法了。
更難得的是,他物盡其用,幾乎把鄭财神那裡的新奇玩意兒都用了一個遍。
當初他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可是很不動聲色的啊!
哪裡知道這人心裡早就計劃好了什麼東西該用在什麼上面。
這場戰争沒什麼好擔心的,吳國一方敗局已顯,攻下國都隻是時間問題。
于是千秋就很放心地陪着韓子矶上戰場,點個炮火,或者射個弓弩啥的。
韓子矶總是用铠甲把她包得嚴嚴實實,要是可以把臉也戴盔甲,千秋覺得他一定也會給自己戴上。
戰場上怎麼也還是有傷亡的,不過裴禀天和未晚配合得極好,兩人一陰一陽,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裴禀天紀律太過嚴明要罰人的時候,未晚總是能适時勸一勸,更加收買人心。
戰場上未晚殺敵在前,裴禀天就護着她的背後。
千秋吧砸着嘴道:“我覺得他倆好事近了。
”
韓子矶敲了敲她的額頭:“小兵,專心磨墨。
”
吐吐舌頭,千秋老實地繼續充當他身邊的打雜的。
打了兩個多月,吳國節節敗退,司徒錦心裡也沒底了,終于派了人去求和,商量着,要不然我割地賠款呗?
就不要打到國都去了吧?
韓子矶微笑,割地賠款他喜歡,但是問題是,割什麼地?
賠多少款?
雙方使臣就這個問題争執了半個月,韓子矶也就休養了半個月,半個月之後司徒錦宣布談判破裂,繼續戰鬥。
“這簡直是中場喊停,自己去休息一下,然後回來接着打麼?
”千秋撇撇嘴道:“他怎麼跟你一樣不要臉。
”
帝王嘴角一抽:“他是不要臉,關我什麼事?
不過無所謂,休息是雙方的,即使他的援兵到了,咱們也不怕。
”
才兩個月,已經把蘇越之地完全拿了回來,還拿下了吳國三座城池,這簡直是天降神兵了好麼?
司徒錦寫信回去,讓趙子夫領兵來支援。
可是趙子夫說他年紀大了身子不好,讓朝中其他将軍,領了五萬人前來。
司徒錦心裡有些緊張了,這是要幹什麼?
背後捅他一刀不成?
連忙給紫霓裳寫了情書回去,噓寒問暖說了半天,然後說,孤現在有難了,看你真心的時候到了。
一般來說,紫霓裳是很蠢很好騙的,他之所以放心把大權放在她身上,是因為他有足夠的信心能操控紫霓裳。
但是他這次漏算了一點,流言很可怕,女人的猜疑心更是可怕。
這兩個月來什麼流言都有,紫霓裳已經深信司徒錦要背叛她立韓未晚為後了。
女人的嫉妒心是比流言更可怕的東西,紫霓裳撕了信,七個月大的肚子,活生生早産下一個男嬰來。
好的,新的皇帝已經有人了,即使還是個嬰兒,那也是皇儲。
至于外面那個變了心的男人,她還幫來做什麼?
于是,吳國援軍不發,糧草将絕。
苦戰五個月,司徒錦就率兵退回了吳國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