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漸漸弱了下去,緊接着稀裡嘩啦的雨聲也安靜了。
天牢外,沐一一和喬寒煙逐漸遠去。
待那昏暗的橙色燈光徹底消失于黑暗中的時候,那個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黑影也幽幽的飄了出來,安靜的目送着她們遠去。
而好久之後,才歎了好長的一口氣,朝着無鸾殿去了。
天色已經蒙蒙亮,加上下了一夜的雨有突然的停了下來,當黎明來臨的時候,整個皇宮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安靜。
無鸾殿裡,門口有些點點滴滴的雨水,一條水線從宮門口一直延伸到裡面去,然後,就見瀾滄洙所在寝宮的門外站着連個黑衣鬥篷的人,正是沐一一和喬寒煙。
宮殿的屋檐上,已不再有水滴凝結成珠簾,也逝去了雨打琉璃瓦的聲響。
這一夜過後,仿佛這皇宮裡的每一草,每一木,甚至是躲避在房檐下面的織布鳥,也在期盼着什麼,下一刻太陽就要升起了吧,可即便是這樣,對于皇宮裡的人來說,每一刻都是如此的緩慢。
這一夜馬上就要過去了,在太陽升起來之前,沐一一面前的這間屋子裡面一直都是亮着光,還能看見裡面的人影晃動着,而現在,那倒影在門上面的影子,正是一動不動的站着,唯獨他的手,在身前擺動着看不出是在做什麼。
皇帝住的地方,一個守夜的宮女和太監都沒有,而整個無鸾殿裡,詭異的是隻有瀾滄洙的寝宮有燈光。
沐一一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門前,雙手耷拉在生意的兩側,卻絲毫都沒有要上前去的意思。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呢……”
幽幽的聲音裡面傳出了,像是從很深的地方。
這是沐一一第一次來到這裡,而且還是在這個天還沒亮的時候裡。
這扇門的後面究竟是長的什麼樣子,她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隻是還沒推開門,心裡就已經在打怵了,那裡面的男子,似乎是早已經知道她要來一樣。
嘎吱……
門被喬寒煙輕輕推開,可在這個太過寂靜的黎明裡,聲音就顯得格外的刺耳,讓沐一一的心裡也不覺的跳的很快。
深深的閉上眼睛,猛然吸了一口氣,再慢慢的吐出去,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平靜不下來,沐一一便值得硬着頭皮進去,她知道,這一刻遲早是要來到的,想躲也躲不了,不如主動送上門來,即便是任人宰割也好。
此刻。
她的心裡也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想讓江稷漓活下來!
濡濕的鞋子踩在從未有過的奢華上面,柔軟的毯,讓沐一一腳下的不舒适隻增不減,就猶如此刻她的心裡一樣,難受不堪。
可是,在她擡起眼眸,望向裡面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是激起了一點點小小的驚異的。
沐一一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瀾滄洙每天休憩的地方,竟然是如此的溫馨。
也許是這一夜淋雨淋的有些多了,一進來就覺得溫暖舒服,仿佛這一夜的疲倦頃刻間就要煙消雲散了,置身于這樣寬敞舒适的地方,何人會不亦樂乎,可沐一一卻深知,此次來,避免不了有一場冷嘲熱諷了。
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一人之下的王爺。
一個安于富麗堂皇,一個卻困于地下天牢,雖是在同一個皇宮裡面,現在卻也是天壤之别了。
屋子裡,淡淡的香氣,時有時無的飄散着,這香氣在沐一一看在怎麼都是熟悉的,可是想了許久也還是想不起來,大概是給那夜裡的雨水澆的模糊了腦袋才老久也想不起來。
“這金元寶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磨磨蹭蹭的了,你都進來老半天了,難道朕的寝宮就比不上你的鳳栖宮,惹的你連往裡面走的心思都沒有嗎?
”
聲音再次從裡面飄來,像是從這寝宮的最裡面,而沐一一眼前的簾幕上,瀾滄洙的影子晃了一下。
“喝點茶暖暖身子吧,再這樣下去,他還沒死,你就要先去地府轉移轉了……”
影子的手指了指沐一一的身邊,那是一張碩大的桌子。
桌上,筆墨整齊的擺放着,椅子前擺着幾本書。
這便是瀾滄洙每天看書處理國事的地方了吧,沐一一心裡想着,眼睛落在了桌上的東西上面。
與筆墨書本不搭調的東西,莫過于那桌子上歸于鮮豔的有些花印的茶壺了,而那茶壺的嘴上,此刻還冒着熱氣,顯然是剛剛才沏好的。
再看茶壺的旁邊,兩隻印花茶杯,看起來都十分精緻,看的沐一一眼睛好久都沒法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