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打得激烈,天昏地暗。
鮮血,屍體,殘肢,慘叫,充斥着整座白霧山。
死神伴随着日光而來,整座白霧山被一層薄薄的暖金覆蓋着。
謝如墨策馬奔來,喊話讓他們投降,交出維克多。
維克多也大聲喊着,說商國人奸詐,一旦繳了械,等待他們的也隻有一死,殺出去還有一線生機。
但殺出去,怎麼能殺出去?
商國人的武器精良,六眼铳遠距離便可射殺,根本不是對手。
維克多身邊的人,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之中。
維克多舉着刀,對準逼到他跟前的謝如墨,眼底交織着各種情緒,失敗,死亡,絕望。
而在北冥王上南疆之前,他榮耀加身,家族因他而一飛沖天,他是沙國人捧在心上的英雄。
他所有的一切從南疆獲取,如今也從南疆失去。
他望着謝如墨,擡起刀的手卻早沒了力氣,隻能艱辛顫抖地指向宿敵,太多的不甘心了。
他的刀最終轉向自己的脖子,縱然脖子上已經架着四面八方遞過來的長刀,但他的刀卻能抵住下颌,割出了一道血痕。
他努力地擡起頭,冷冷地看着謝如墨,“你們殺不了本帥,本帥是死在自己手裡的。
”
話音一落,他把頭往後一昂,鋒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喉嚨,鮮血汩汩而出。
齊麟先撤了刀,道:“你可以選擇死在自己的手裡,不重要,我們隻是要你的人頭。
”
成群結隊的黑鴉和鷹盤旋在白霧山的上空。
黑壓壓的,幾乎把天都遮蔽了。
烏鴉的聲音像喪鐘,在維克多斷氣之前,他隻看到眼前的黑暗,以及那催命一般的鴉鳴。
維克多的頭顱被砍下,已經沒有多少鮮血流出了,碗大的血洞,沒有讓沙國士兵憤怒,他們隻有恐懼。
群龍無首,掙紮下去也是一死,或許還死得更慘。
他們也實在打不動了,太餓,太累,呼吸都艱難。
武器扔在地上的聲音此起彼伏,繳械投降,或還能做個俘虜,換一線生機。
勝利的捷報以八百裡加急送回京城。
在這之前,除了那封急報,便再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京城的,甚至沒有消息說失蹤的北冥王是否找到。
很多人心裡都已經做好了兵敗的準備。
當驿兵舉着捷報從城外策馬直奔入城,嘴裡高呼“南疆大捷”,一路從城門高呼到禦街時,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追着驿兵跑。
捷報被迅速送到了穆丞相手中,穆丞相親自送到了禦前。
肅清帝迫不及待地打開,是長長的,對整場戰事的複盤奏報,他幾乎是貪婪地看完的。
看完之後,隻覺得整個人都熱血滾燙,久久不能平靜。
這勝利來得不易,但他們做到了,他做到了。
穆丞相也看了起來,越看嘴角就越是壓不住,他說了句,“南疆軍,堅不可摧,銳不可當。
”
他指出的是南疆軍,而不是北冥王。
打仗的時候,皇上相信北冥王能大勝,但勝了之後,便會想其他了,軍功太盛,默認就好,不能總在禦前提起。
肅清帝肩膀上的重擔,仿佛是卸下了一大半,他道:“皇弟說,俘虜了沙國大小将領百餘人,還有士兵幾千人,如今沙國皇帝已經派人和談,希望我們能釋放俘虜。
”
穆丞相點點頭,“皇上的意思,是由北冥王繼續談,還是另派使臣去談?
”
肅清帝青白的面容露出久違的笑容,卻有些意味不明,道:“拟旨,由方天許和齊麟作為和談使臣,北冥王即日歸朝,受封領賞,南疆諸将,士兵,一律論功行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