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是金魚的記憶。
”孟珣語氣很無奈，“我記得和你媽媽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
甚至當時說的話，也都記得。
”

　　孟晚棠了然地點點頭：“懂了，這就跟我看醫術是一個道理。
看一遍就都記住了。
以後再看，也是裝裝樣子，鞏固一下，其實不看也沒事。
”

　　“那你說，你把你高中學過的知識全都忘了？
”陸青野不知道是啥時候來的，手裡還提着東西。

　　孟晚棠沒想到竟然有人抓到了她的小秘密。

　　“我隻是覺得，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孟晚棠多少有點心虛。

　　“那你就去考大學，有個學曆比沒學曆好一點。
”孟珣很少使用父親的權利，一旦開口，就是一錘定音。

　　孟晚棠偷偷瞪了眼陸青野。

　　她不想讀大學是真的。

　　已經讀過一遍大學，不想再讀第二遍。

　　她也不是原主，會留有遺憾。

　　這個理由十分充分，但不能說。
孟晚棠第一次覺得有點憋屈。

　　“我現在直接去上班了。
而且我們這一行經驗比較重要。
根本不需要再去讀一遍大學。
讀大學還要住校，每天的時間也有限。
我媽身體又這樣，孩子們也需要我照顧。
我哪裡走得開呢？
”

　　孟晚棠費勁巴力地找了一個借口，結果發現那兩人看她的眼神，特别無語。

　　就好像在說看你扯你随便扯，你要能抽出一個花兒來，我們就給你鼓掌。

　　孟晚棠一口氣堵得不上不下的。

　　“你去上學比你上班還要輕松，你上學的時間，比你上班要更自在。
孩子們放假的時候你也放假了。
再過兩年你大學畢業，孩子們也讀初中。
你上班忙起來也無所謂，孩子們不需要你再這樣管着。
隻要你每天回來，你媽就很高興。
所以你媽媽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
而且她是我的責任，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你不用因為她而被束縛着，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

　　最後那句話孟珣沒有說孟晚堂棠也能感覺得到。

　　她爸是不想讓她媽内疚。

　　“我其實并不想讀大學。
”

　　“讀吧，說出去有面子。
你媽以後出去跟别人聊天的時候就會跟他們說，我的女兒是在什麼什麼大學讀書。
”

　　孟珣果然是會找重點，會拿捏人的。

　　他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是一鳴驚人。

　　“好吧。
”

　　這個理由他真是無法拒絕，沒辦法拒絕。

　　“這兒有我不用你們兩個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孟珣開始轟人。

　　孟晚棠站在院子裡才覺得有些不對。

　　“嘿，你說我剛才是跟我爸生氣的，怎麼反過來他還管着我了？
你看他剛剛那理直氣壯的樣子，一點心虛的意思都沒有。
”

　　陸青野說：“不心虛就證明沒有事。
”

　　“也有一種可能。
”

　　“什麼？
”

　　“内心比較強大，臉皮比較厚。
像我這種人肯定是看不出來破綻的。
”

　　陸青野：“……”

　　這話他真的沒辦法接。

　　……

　　屋裡。

　　孟珣看到孩子們出去，忽然說：“從最開始你就知道我和桑新潔沒有任何聯系。
甚至都不會和她說一句話。
你也知道我最厭惡的就是她，她看起來就心術不正。
”

　　本來躺在床上裝睡的林素睜開眼。

　　“可是她在日記裡寫了很多關于你的事。
”林素抽回手，冷漠地望着孟珣。

　　孟珣一直都知道林素在孩子丢了之後，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林素對他的恨意比對他的感情還要深。

　　孟珣心裡全都清楚也都明白。
他一點都不怪林素，他心裡很清楚，造成這樣局面的原因和根本都在他身上。

　　如果當初和林素互生情愫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他們之間可能會更幸福。

　　說到底還是他沒有處理好家人的事情。

　　正因如此他才會義無反顧地站在林素這邊。

　　“時間，地點。
”

　　孟珣說的這兩個詞很突兀。

　　其他人聽了非常迷惑，神奇的是林素聽懂了。

　　“女兒出生那一年八月四号，百貨商場。
”

　　孟珣沉思了一會兒，仔細地想了想，臉上絲毫不見任何慌張。

　　“那天早上我去了商場，回來的時候給你買了一支鋼筆。
你說你的鋼筆不太好用。
我是早上出的門。
百貨商場開門第一個進去，買好鋼筆又買了一點兒點心就回來了。
”

　　林素對那天發生的事情，絕大多數都記不起來了。
但她記得那支鋼筆的事情，因為她現在還用着那支英雄鋼筆。
沒有什麼太深的記憶。

　　“如果我跟他在百貨商場裡見也有可能是當時碰見了。
但我的記憶告訴我，我沒有看到她。
”

　　他記憶力好，林素一直都知道。

　　如今真正掰扯起來，她才愈發意識到，孟珣的腦袋根本就不是人長的。

　　太神奇了。

　　林素語氣還是那麼平靜，就是底氣不足。

　　“我以為這麼多年，我做得足夠讓你看清楚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孟珣那眼神看得林素有些内疚。

　　林素别開眼：“桑新潔現在的愛人是誰？
”

　　“我查查？
”

　　孟珣是真誠地在詢問，甚至還特别謹慎地補了一句：“你要是不着急的話，這件事情可以讓青野來做。
他那個傷再養幾天就能動了，打個電話什麼的，現在也能做。
并不勞神，不費力，隻需要讓别人去查就行。
”

　　林素：“難為你解釋得這麼詳細。
方方面面還都想到了。
”

　　孟珣心說，他不謹慎一點也不行，沒看女兒都對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嗎？

　　他要是真的跟桑新潔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這個家的門他估計一輩子也登不進來了。

　　“他在養傷，你怎麼好意思折騰他的？
你趕緊去查查一查她現在到底幹了什麼？
我懷疑桑新潔肯定做了什麼才讓孟倩玉跟她鬧掰。
”

　　林素的直覺很準。

　　廂房，孟晚棠也再說這件事。

　　“上次我就提醒了孟倩玉，孟倩玉這麼快就跟桑新潔對上了。
可我總感覺孟倩玉好像吃了大虧。
”

　　陸青野給她倒了一杯水：“你還打算幫一幫？
”

　　“沒有必要幫。
她們兩個狗咬狗我才高興。
”孟晚棠冷笑，“孟倩玉引狼入室，不管什麼下場都是她活該。
”

　　正說着，孟倩玉又來了。

　　她哭着跑進來的，身上還有傷：“嫂子，嫂子你快出來！
你……”

　　孟倩玉看到從屋裡走出來的人，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