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名醫一撥又一撥地進了曹府,最後又搖頭離開。
曹首輔鐵青着臉,連放曹承望出府的曹老夫人都沒得到他一個好臉色,其餘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承望身邊的小厮找到沒?
”曹首輔問曹管家。
曹管家顫顫道,“還沒有。
”
公子身邊原本有兩個小厮,一個慫恿公子去迪戎玩被首輔處置了,剩下這個今日出了醉月樓就再沒了蹤迹,仿若人間蒸發了般。
跟去的護衛隻說他奉了公子的令,去聯絡殺手組織的人,可殺手組織在京城的落腳點已被首輔處理。
醉月樓前人來人往,能查到的便是那小厮跟着人群往外後便沒了蹤迹。
兒子被廢了手和喉嚨,連他的小厮也失蹤,這是有預謀的針對,曹首輔陰寒着一張臉,“顧逍今日在哪?
”
管家忙回道,“一大早就被陛下宣進了宮,此時還沒出來。
”
公子一出事,他便先查了逍王行蹤。
“再查查京城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出現,尤其與曹府有牽連的。
”曹首輔沉聲吩咐。
他們曹家能有今日的榮耀,少不得要清除許多障礙,不排除一些餘孽回來報仇,世人都知承望是他唯一的兒子,他首當其沖會成為仇人的目标。
所以,他派了不少高手跟在兒子身邊,可今日那些人竟毫無察覺承望究竟是被何人所傷,又是如何傷的。
還有那小厮……
這些年很少有他曹家找不到的人,查不到的事,京城幾時有了這樣厲害的人,能瞞過他曹家的耳目。
會不會是先前在雪地悄無聲息殺了阿三他們的人?
皇帝?
還是顧逍?
想到顧逍,他又想到自己從玉幽關回來後,派了不少刺客前去取他的命,都未能傷他分毫,反而所有刺客有去無回。
這個人本事漸長,行事越來越淩厲,想要他的命也愈發難了。
如今他回了京城,若是再同皇上聯手,父子倆一起對付曹家,那曹家會有不少麻煩,不行,他得做些什麼,決不能讓他們父子有和好的一日。
剛這般想着,曹老夫人被人擁着過來,威風的拐杖往地上一杵,面目霸道惡狠,“老大,可查到究竟是何人害我望兒,你若查不到,老身親自去查,老身絕不容那兇手,活着見到明日的太陽。
”
曹老夫人年輕時就不是低調的性子,女兒成了皇後,兒子是當朝首輔,連皇帝都要尊稱她一聲嶽母,看他們曹家的臉色,她越發活得橫行,京城沒有幾個人在她眼中,曹承望的嚣張跋扈有一大部分是被她慣的。
所以,她才敢無視曹首輔的囑咐,放了曹承望出門,隻因她壓根沒想過,在京城還有人敢傷她曹家的寶貝疙瘩。
看着曹承望因身體受損,卻查不到原因,暴躁地在屋裡亂踢亂踹,她心疼孫兒的同時,恨不能親手将兇手給剮了。
曹家威嚴何時被人這樣挑釁過!
曹首輔很清楚他母親的性子,強勢慣了,往日為博她順心,他定會事事依着她。
可這幾月,他諸多不順,被扣上與迪戎勾結的帽子,派人刺殺親王,良妃陷害楊昭儀一事被曝出,他底下的那些官員隐隐有内讧之勢,還有餘知府貪賦稅的事也被捅了出來。
這些事,他雖都能化解不讓自己沾身,但也費了他不少心神,損了不少勢力,百姓私下對曹家的負面議論也是不斷。
承望又受傷,眼下還不知究竟是何人在搞鬼,母親不能再鬧出事情來了。
按了按眉心,他安撫道,“還在查,母親先回院子好生休息吧,此事兒子會處理,承望是我兒,我怎會放過傷他之人……”
曹首輔費口舌哄勸着曹老夫人,而永甯侯府,謝酒正立在桌前安然地練字。
爹娘寵她,她又愛偷懶,琴棋書畫女紅沒一樣能拿得出手的,如今,她卻想好好學上一學。
呂康從外進來,禀告道,“閣主,那蔡氏已經能說話了,遣了楊馨兒留下的嬷嬷去恭王府請她過來了。
”
謝酒筆下未停,“小心盯着。
”
這些日子,蔡氏一直在喝禦醫開的藥,配合禦醫的針灸,身子漸漸有了起色,她以為是禦醫醫術好,卻不知是謝酒間隔幾日便給她下安神藥,暗地替她針刺穴位。
她前兩日便發現自己能緩慢地說一些字眼了,怕被謝酒察覺,她裝作未好的樣子,直到今日能流暢地說出話來,才忙讓人去請楊馨兒過來。
卻不知這一切都在謝酒的眼皮底下。
呂康見謝酒沒别的吩咐,又下去盯梢了。
楊馨兒得了信,跟恭王請示後急急趕來永甯侯府,母親能說話,對她即将要行的事,倒是能幫上大忙。
“母親。
”她一進屋便命下人守着院子不許旁人靠近,“女兒可終于等到你好的這一日了,您告訴女兒,是不是謝酒害的您?
”
蔡氏也沒想到自己能活着回到京城,更沒想到她還能有開口的一日,她朝楊馨兒伸手,楊馨兒會意,忙将她扶着坐了起來。
自打身體被謝酒動了手腳後,她第一次能坐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膝蓋,聲音沙啞陰冷,“是她,母親根本不是中風,是她用針紮了我,害我變成那樣。
”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有那本事?
”
楊馨兒迫不及待想知道謝酒的一切,她知道她被賣是謝酒搞的鬼,她清楚記得是她弄暈了她,自己醒來就在去往江南的馬車上。
而後,她得了恭王的喜歡,跟着他回京城時,便派了人去打聽娘家在流放區發生的事,隻知結果卻不知謝酒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些的。
“她和那林舒狼狽為奸,想來這用針的法子是那林舒教的,她在侯府幾年有什麼本事,你娘我很清楚,一切改變都從她被送進逍王府開始,是逍王在背後助她,還有吳家的人。
”
可惜她後面被謝酒封了視覺和聽覺,能知道的也不多,她想了想,“胡氏那個賤人受她指使,定然知道不少事,你好好審審。
”
胡氏一到京城,楊老大就想給她重新寫封休書,但想到她做的那些事,萬一惹急了她,她沒臉沒皮四處嚷嚷反而毀了他們侯府名聲,便将她禁足在了侯府後院。
楊馨兒來過幾次,都沒去見過胡氏,聽聞蔡氏的話,忙命人去帶胡氏過來。
蔡氏又将謝酒當初是如何将計就計,讓楊馨兒替了林舒被發賣江南,是如何害的楊老二一家,如何害得楊清等等事情都告訴了楊馨兒。
說完,母女倆眼裡都是恨意滔天。
楊馨兒握着蔡氏的手,“母親,她猖狂不了幾天,等您壽辰那日,女兒定要她求死不能,母親您素來智慧,有您助我,那個賤人她離下地獄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