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祁骁無聲探究的目光,書生什麼也沒說。
他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聲音太輕祁骁沒聽清楚。
祁骁正想問的時候,他卻已經無聲無息地蹿了出去。
在他身後,祁骁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瞬間多了幾分不可說的凝重。
眼前這人的行動身法,眼熟到令他心顫。
祁骁心中驚疑不定的時候,書生的身影已經遠遠地消失在了眼前。
祁骁悄無聲息地隐藏在高高的樹叢中,恰好能将書生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看得越多,祁骁眼中的神色就越發濃重。
他好像猜到為何自己會覺得此人熟悉了……
不一會兒,書生就扛着一個裹成了圓筒的被子蹿了出來。
他吃力地啧了一聲,嘀咕說:“小兔崽子年紀不大,還挺重。
”
祁骁看了一眼被子裡裹着的小胖子,指尖動了動什麼也沒說。
書生沒好氣地送了他一個白眼,咬牙說你:“愣着幹什麼?
不走等着留在這兒趕集?
”
祁骁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沒有要搭把手的意思,扭身就往樹叢中蹿。
書生咬牙跟上,一路上碰上的侍衛都被兩人聯手解決了,沒驚動任何人就出了太守府。
擄走了太守的寶貝兒子,接下來就是要與太守談條件了。
書生和祁骁在心驚膽戰的高兵的幫助下,暫時有了落腳之處。
祁骁打聽清楚了附近駐軍的駐紮地,就想出門。
當地的官員一輩子可能也不曾有機會進京,他身上又無任何身份标識,貿然出現說自己是鎮南王自然無人可信。
可軍隊不同。
任何駐守一方的駐軍将領都是由鎮南王府親封的。
就算對祁骁不熟悉,也應當是見過他的。
隻要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區區一個羊城太守,自然是不敢再放肆的。
得知祁骁要出門,書生懶洋洋地倒在地上漫不經心地說:“我不去。
”
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近乎咬牙地說:“剛剛那個小胖子是我一路扛出來的,這會兒胳膊還發軟呢,走不動。
”
聽起來,像是記仇祁骁沒搭把手。
祁骁聞言并不意外。
他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說:“那你在此看好這個孩子,過一會兒大概就會有人發現這事兒了,你将這個想法子送到太守府上,之前被放出的人自然無礙了。
”
書生接過祁骁不知什麼時候寫好的一封信,看完後眉梢無聲上揚。
“字寫得不錯。
”
他語氣戲谑似乎真是在贊賞祁骁的字。
可握着信封的指尖卻狠狠地顫了一下。
祁骁将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
祁骁剛走不到瞬息,原本說自己走不動了的書生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他對着目瞪口呆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思考的高兵說:“看好這個小崽子。
”
然後人影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原本還覺得自己功夫不錯的高兵呆愣愣地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脊柱都是僵的。
這都是哪兒來的祖宗?
怎麼一言不合就把太守的命根子給抓來了!
!
!
牢中頂罪的人不見了。
急于找人頂罪的羊城太守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城門打開不到半個時辰,就被緊急關閉了。
祁骁早猜到了這個,故而從太守府上出來的時候,還特意順手摸了一件太守府兵的衣裳帶着。
出了高兵的家門沒多久,祁骁就把衣裳換上了。
他身材修長,孔武有力。
穿上那麼身衣裳,看着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走到戒嚴的城門口,祁骁直接就對着領頭的人說:“傳太守令!
”
“你們在此嚴加看守,禁止任何人出入,另外,派一個熟知路線的人跟我出城。
”
領頭的人遲疑了一下,不确定地說:“大人這時候出城是為何事?
”
似乎是怕祁骁動怒,那人說完又趕緊說:“太守剛剛才派人前來說過,不許任何人出城,大人您……”
“放肆!
”
“我要出城,自然是有太守的密令,難道你還要我将大人的密令說出來嗎?
!
”
一語駭住了滿面遲疑的人,祁骁不耐煩地說:“大人派我出城,自然是有急事要辦,你問這麼多,是在質疑我的身份嗎?
!
你若是不信,咱們大可去大人面前對峙,隻是萬一壞了大人的事兒,看你是否擔當得起這個罪過!
”
祁骁身居高位多年,早就養成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
氣場全開的斥責了一聲,原本還對他的身份存疑的人頓時就不敢吭聲了。
這份氣派,這份威風,在羊城中,除了太守的親信還能有誰?
攔住祁骁的不敢再攔,恭恭敬敬地賠着笑,親自将祁骁送出了城門。
除此外,還給祁骁點了一個熟悉路的人跟着。
出了城門,祁骁目标明确地朝着駐軍的方向趕。
祁骁看似淡定。
實際上心中焦急卻冒得火起。
阿璃想殺任何人都可以。
颠覆這天下也無妨。
但是,他絕不允許阿璃的身上被任何人用任何手段潑污水!
這些該死之人的罪過,絕不該由阿璃承擔!
祁骁不住地在心裡祈禱一定要來得及阻止鐘璃。
與此同時,鐘璃設定下的午時期限也到了。
漁城刑場,依雲山莊數百人跪在地上,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頭在顫抖。
誰也沒想到,鐘璃說的是真的。
眼前這麼多人,她是真的打算一個也不留。
鐘璃靜靜地坐在高位之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下邊跪着的衆人。
站在她身後的霍雲齊低聲說:“四周都布置好了人手,隻要有可疑人士出現,即可在第一時間抓獲,萬無一失。
”
鐘璃唇角不明顯地上揚了一下,說:“粘貼出去的告示,有多少被撕走了來着?
”
霍雲齊說:“十七張。
”
鐘璃眯着眼睛唏噓了一聲,輕飄飄地說:“整個漁城被翻來覆去地查了幾次,還能有十七張告示被撕走,可見依雲山莊的勢力的确不容小觑,尚保留着元氣。
”
霍雲齊垂眸不語。
鐘璃輕笑道:“既然如此,想來我的意思郝輕雲也明白了。
”
“我倒是要看看,她要不要這些人的命。
”
霍雲齊會意點頭,站起身子冷聲說:“午時到,準備行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