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無秘聞。
韓迎雪進宮不到兩日,宮内外的權貴們都聽說了,皇後娘娘身邊來了個不知身份的姑娘。
姑娘是何身份來曆無人可探聽。
隻知道像是身子不太好,請了太醫院的聖手在宮裡候着,随時為這姑娘調整養身子的方子。
祁骁大概是自古以來膝下子嗣最少的一個皇帝。
前前後後滿打滿算加起來,總共就生了三個兒子
可巧的是,這三位金尊玉貴的皇子爺,上頭兩位雖已到了婚配的年紀,朝臣命婦也明裡暗裡地暗示過多少回,可皇後和皇上就是沒那個意思。
滿京城裡不知多少有姑娘的權貴人家,眼珠子挂在未婚的皇子身上,想給自己的姑娘讨個皇子妃的身份鑲金。
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鐘璃的身邊突然多了個來曆不明的姑娘,自然是引人疑窦的。
韓迎雪的存在藏不住。
鐘璃也從一開始就沒想藏着掖着。
故而隔日有命婦進宮請安,像是無意間談笑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鐘璃就笑着應了。
“本宮身邊的确是多了個丫頭,年歲不大,但是脾性本事都頗為符合本宮心意。
”
“那丫頭身子不好,這些日子養着呢,不宜輕動,等來日好些了,本宮再讓她前來與各位夫人見禮。
”
鐘璃說的是見禮。
并非請安。
簡單兩個字,卻已經無形間将自己對韓迎雪的重視點了個明白。
能進宮請安的,沒一個是糊塗人。
哪怕是心裡再詫異,當時面上也帶上了得體的笑,笑吟吟地說好。
白家大夫人笑着打趣道:“陛下多年就盼着能得個公主,隻是娘娘肚子裡接二連三的都是皇子,倒是讓陛下的心願落空了多年,如今終于得償所願,膝下多了個嬌嬌女陪着,想來娘娘和陛下心中都是歡喜的。
”
鐘璃也不謙虛,笑了一下就說:“還是您知曉厲害,璞玉難得,本宮心中的确歡喜。
”
白夫人用帕子捂着嘴笑出了聲,親自将一個古樸的小盒子交給了紫紗,含笑道:“娘娘歡喜,臣妾自然也是歡喜的,隻是臣妾囊中羞澀,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從家裡找出這麼個小玩意兒,還望娘娘能轉送給那位姑娘,就當作是臣妾的一點兒心意了。
”
紫紗将盒子拿到了鐘璃跟前,輕輕地打開露出了裡邊的東西。
也不知她是故意的還是怎樣,角度正好有一半偏向了下邊坐着的人,以至于坐得近些的,大多都看清了盒子裡裝着的是什麼。
鐘璃隻看了一眼,就撐不住扶額。
“小姑娘家家的,夫人送這般貴重的禮做甚?
”
她佯裝惱怒地看了白夫人一眼,沒好氣道:“不過是個見面禮,夫人就送得如此貴重,難不成是生怕下月白府孫少爺大喜,本宮随禮的時候小氣了不成?
”
自家喜事被鐘璃提及,就證明鐘璃的心裡惦記着白家,那是長臉的事兒。
白夫人與鐘璃是相熟多年的,聞言也不露怯,索性就耍賴似的點頭,樂不可支地說:“那可不,翻箱倒櫃地回去就找了這麼一副頭面,生怕送得輕了,下月時娘娘就出手小氣。
”
“如今看來,臣妾這禮可算是送對了,可見下月隻怕是要發财了。
”
這話說得狹促。
也是逗趣。
鐘璃好笑地搖搖頭,示意紫紗将東西收好,然後才說:“夫人有心了,等那丫頭身子好些,本宮就讓她親自上門給您請安謝禮去。
”
今日懷着心思來請安的人不少。
可能像白夫人這般周到的,卻隻有她一個。
其餘沒想到的人見鐘璃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是大意了,隻能是神色自若地說起了别的。
可扭頭出了宮,卻立馬就精心挑選了合适的禮物,親自送到了鳳儀宮中。
到了傍晚,鐘璃光是收禮就收了不下滿滿的一箱子。
她随意看了一眼禮單,就對紫衣說:“這都是夫人們送韓姑娘的,你将東西給人送過去,另外禮單也放在裡頭,告訴她,這都是她收的人情,這送了禮的人家,來日有什麼婚喪嫁娶,都是要她自己去打點回禮的,本宮可不管閑事兒。
”
鐘璃潇灑。
撒手就不管了。
曾經作為皇子所,如今已經被改成偏殿的依雲宮内,韓迎雪靠在軟枕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宮人們前前後後流水似的往裡送的東西,茫然得近乎不知所措。
她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紫衣的手,迷惑得簡直表情混亂。
“紫衣姑姑,這是什麼意思?
”
“怎麼突然就……”
紫衣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後說出了更讓韓迎雪懷疑人生的話。
“娘娘說,這都是姑娘承的人情,讓您記着入庫時打點清楚,接了人家的禮,日後可都是要親自還的。
”
韓迎雪?
?
?
好好的,她怎麼還突然收起禮來了?
京城裡的貴婦們都這般樂善好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