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劉大夫,鐘璃就想到自己喝下去的那些苦藥,忍不住地皺眉。
一直沒說話的唐國公府大夫人見了,禁不住的好笑。
“王妃莫怕,隻是請大夫給您瞧瞧,并不會就要吃藥的。
”
被人看出了心思,鐘璃有些赧然,有些蒼白的臉上也染上了一抹淡紅。
大長公主不曾想鐘璃怕的是這個,自己也忍不住好笑。
“夫人不必寬她的心,要真是哪兒不好,就算是多少藥那也是要一碗不落地吃的!
”
“請大夫進來!
”
劉大夫隔着屏風在外站定,等未婚的柏箐櫻繞到後頭去了,才在徐嬷嬷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劉大夫剛剛站定,大長公主就着急地說:“你趕緊過來給璃兒瞧瞧!
”
劉大夫真以為鐘璃是怎麼了,半刻不敢耽擱地走了上來。
可當手指搭在鐘璃手腕上的瞬間,劉大夫的老臉上就不由自主地綻出了笑。
衆人見此情景,還有什麼事不明白的?
大長公主捂着嘴笑個不停,直接問:“月份多大了?
”
劉大夫收手答道:“從脈象上看,已有兩月有餘。
”
劉大夫樂得合不攏嘴,恭恭敬敬地對着依舊一臉茫然的鐘璃說:“恭喜王妃賀喜王妃。
”
餘下衆人也是一臉喜色地跟着賀喜。
大長公主沒想到走這一趟還能有這樣的驚喜,也是歡喜得不行。
“好!
”
“骁兒有後了!
鎮南王府有後了!
”
大長公主高興的同時不忘問:“可本宮看璃兒的神色并不多好,是否是腹中胎兒有礙的緣故?
還是因為别的?
要怎樣調理才好?
”
劉大夫,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說:“長公主不必擔心,王妃的身子好,之所以神思不怠,也是因為初初有孕不适,再加上近日過于勞累的緣故,并非大礙。
”
“是藥三分毒,王妃也不用吃藥進補,隻需在飲食上注意幾分調理即可,我下去就将食補的方子寫下來交給伺候王妃飲食的人,精心調理着,很快就會無礙了。
“
大長公主歡喜得不行,連聲說好。
衆人歡喜成了一片,唯獨鐘璃還是一臉回不過神來的茫然。
這就懷上了?
?
?
鐘璃懷孕,于鎮南王妃和決心依附于鎮南王府的人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兒。
屋子裡的人樂得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氣。
大長公主甚至想當場就重賞府中衆人,還想連夜安排人去成為施粥積德,為鐘璃腹中的孩子祈福。
大長公主的提議被鐘璃拒絕了。
鐘璃第一個從懷孕的驚訝中清醒過來,趕緊就說:“姑母,此事不可聲張。
”
大長公主尚未從喜悅中回神,鐘璃就沉聲吩咐徐嬷嬷。
“嬷嬷去将今日知情的人都登記清楚,嚴加敲打,此事絕不可向外透露分毫。
”
大長公主稍微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鐘璃的意思,沉默半晌後,她忍不住無聲苦笑。
“是我高興糊塗了,這種時候,這樣的事兒的确是不可張揚。
”
鐘璃此時在傳聞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死人當然是不能懷孕的。
更何況祁琮已經瘋了。
玩兒命的想将鐘璃抓着當作鉗制祁骁的底牌。
一個鐘璃就已經讓祁琮如此,若是再知道鐘璃的肚子裡還懷着鎮南王府未來的小世子,隻怕更是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到時祁琮隻怕是連最基本的臉面都不想要了,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抓住鐘璃。
對鐘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而言,都是足以傷及性命的威脅。
大長公主的話中有說不出的無盡苦澀,神色也由之前的欣喜若狂轉變成了暗自神傷。
鐘璃不忍她多想,索性就說:“事在人為,姑母操這無謂的心做甚?
”
“我說不可張揚,也隻是想到王爺如今不在府中,萬事理應低調罷了,您不必多想。
”
大長公主勉強牽起嘴角笑了一下,口吻中多了些許埋怨。
“祁骁這小子也真是的,都是當爹的人了,做事怎還如此冒失!
”
大長公主安撫似的拍了拍鐘璃的手,說:“你放心,等這混小子回來了,我一定好好的替你收拾他!
”
鐘璃樂不可支地點頭,說:“那感情好,隻是勞煩姑母辛苦了。
”
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殺氣騰騰地說:“那混小子實在氣人,多要命的時候竟然不在,我就是打他十頓八頓,那也是他應該受着的!
我才不覺辛苦!
”
大長公主話音落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大長公主的心情好上許多了,鐘璃笑問:“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了,姑母和諸位夫人怎地在這時候過來了?
”
大長公主聽到她這話,頓時就更氣了。
她想拍鐘璃一下又有些舍不得,隻能是狠狠地剜了鐘璃一眼,說:“你還好意思問我們為什麼來?
”
不等鐘璃回話,大長公主就說:“從宮中脫困後,你為何不直接趁機離開京城?
還再三拒絕祁骁的提議?
”
祁骁勸不動鐘璃。
也知道鐘璃不會聽自己的。
他索性就想了個迂回的法子,想着讓大長公主等人前來勸鐘璃離開。
大長公主本是不贊同鐘璃在此時離開京城的。
可如今形勢大變,祁琮已然瘋魔。
鐘璃雖在傳聞中已葬身火海,可有點兒門道的人都知道鐘璃還活着。
她隻要還活着,就不會少了想要她命的人的念頭。
如此情形,鐘璃當然是趕緊離開京城才是最好的法子。
也許是猜到鐘璃不會同意,大長公主低聲說:“璃兒,你的消息自然是比我靈通的,京城如今是何種情形,你也絕對比我清楚,都這般境況了,你難道還不肯聽祁骁的嗎?
”
鐘璃沒想到大長公主此行是為了這個,當即就是忍不住地微微一怔。
白家夫人見了也是忍不住低聲苦笑。
字裡行間皆是說不出的誠摯。
“按理說,這樣的話我說是逾矩了,可王妃如今俨然是做母親的人了,您就算是不為自己考慮,也應當為腹中的孩兒多思量幾分,您再留在京城,不利之處頗多,此時抓緊在事變之前脫身方為絕佳之法。
”
北候夫人也跟着幫腔,苦勸道:“王妃心中就算是有什麼想頭,那也是得等到脫身安然之後方可實施,您還是趕緊走吧。
”
似乎是擔心鐘璃不同意,北候夫人壓抑着眼中的不舍,啞聲說:“京中情形實在不妙,王妃屆時離去,我還想将這不成器的女兒托付于您,王妃帶着她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下來就好,等這次風波過去,若是還有幸得見,我們一家全都感念王妃的大恩大德,必不敢忘。
”
北候夫人為柏箐櫻的囑托,固然是有私心在其中。
可更多的,卻也是因為相信鐘璃能護住自己唯一的女兒。
鐘璃聽了,内心一時百感交集,竟不知應說什麼才好。
短暫的沉默過後,鐘璃苦笑道:“諸位的心意我明白,隻是此時尚不到離京之時。
”
大長公主忍不住了。
“現在不是時候,那要等到京城破了才是時候嗎!
”
鐘璃看着難得上火的大長公主有些好笑,解釋說道:“姑母放心,京城破不了。
”
就算是為了祁骁身後的名聲,以及鎮國軍百年的歃血榮譽。
鐘璃拼盡全力都不會讓京城城破。
隻是這些鐘璃自己都還沒想好,也不方便跟這些人,隻是簡單地提了一句就略過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自然能猜到鐘璃未盡之處的深意。
大長公主深深地望了鐘璃一眼,不太确定地說:“璃兒此話當真?
”
鐘璃輕輕地笑了。
“自然不敢就此事欺瞞姑母。
”
“姑母放心,在王爺趕回之前,這京城的城門,絕不會破。
”
“鎮南王府在,京城便在,絕無虛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