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太久,突然閑下來是讓人難以适應的。
鐘璃睡下的時候本是想睡到日上三竿。
可第二日不等天亮,她就睜開了眼睛。
府中的人顯然是怕影響到她休息,哪怕外邊的天色已經亮了,可周圍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鐘璃下意識地扭頭,卻發現身旁的祁骁不知什麼時候就沒了蹤影。
就連屬于他那一側的枕頭都是涼的。
鐘璃迷迷糊糊地撐着坐了起來,也沒叫人,自己随意披了件衣裳踩着鞋子就往外走。
守在門口的徐嬷嬷見了,趕緊低聲吸氣走了過來,手裡還拿着一件披風。
“雖才至八月裡,可京城的風已然添了涼意,早起的時候更是寒得很,王妃起身怎地也不說一聲,穿得這般單薄出來了,要是着了涼氣可如何是好?
”
鐘璃很想說自己沒她想的這麼嬌弱。
可面對徐嬷嬷的好意,還是任由她将披風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鐘璃四下望了一眼,沒看到如想象在練劍的祁骁,眉梢微挑。
“王爺呢?
”
徐嬷嬷聽了有些好笑,低聲說:“王爺一大早就起了,醒了先去内院裡瞧了兩位小公子,現在也還沒出來呢。
”
似乎是怕鐘璃擔心祁骁與孩子脆弱的父子關系,徐嬷嬷還說:“老奴瞧着王爺雖看着對兩位小公子嫌棄,可心底裡是愛得不行的,這不,一大早起來就去看了。
”
“再說了,哪兒有當爹的會真的嫌棄自己的孩子呢?
”
鐘璃聽完,不由得想起昨日祁骁帶着兩個隻會爬的奶娃娃,在大長公主府花園裡爬樹的事兒,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哭笑不得地說:“看不看倒是不要緊,他别去搗亂惹得孩子哭鬧就是好事兒。
”
鐘璃不放心地前去查看情況。
結果發現祁骁與孩子相處得似乎還挺好。
鐘璃意外的勾勾唇,等走近了,看清眼前的情形,心中的哭笑不得瞬時更甚。
祁骁正拿着兩把木頭制成的小匕首,無視睡得正香的孩子無聲的反抗,自以為隐蔽地往孩子的掌心裡塞。
一邊塞,他還一邊小聲嘀咕:“你倆都是男子漢,就算現在還在吃奶,那也是吃奶的男子漢,男子漢就要學武強身,以後好保護自己。
”
祁骁停頓了一下,用更加意味深長的口吻叮囑:“當然,學武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你們的母妃。
”
“如果保護不好你們母妃,就别怪我這個當父王的下手無情了。
”
鐘璃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俊不禁地提醒祁骁:“王爺,他們隻有七個月。
”
換句話說,七個月的孩子是聽不懂如此深奧的話的。
更何況,鐘璃覺得就算是孩子能聽懂,估計也不會想搭理祁骁這個不靠譜的爹。
祁骁沒想到自己的私房話被鐘璃聽到了,對上鐘璃含笑的目光一時有些悻悻。
他底氣不太足地說:“阿璃怎地不多睡會兒?
”
鐘璃好笑之餘沒再繼續之前的話題讓祁骁更尴尬,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醒了就睡不着了,聽說你在這兒就過來看看。
”
說完,鐘璃看到祁骁身上穿着的衣裳衣擺上打了個不明顯的小補丁,眼中多了些許詫異。
祁骁捕捉到鐘璃詫異的目光,頓時就更尴尬了。
他小聲哼唧着說:“這是阿璃給我做的,昨日不小心被樹枝劃拉了一下。
”
提起昨日,鐘璃就有些沒好氣。
她說:“活該。
”
說好地帶着孩子出去玩兒。
結果跟着的乳母急吼吼地來彙報,說他帶着孩子上了樹!
鐘璃和大長公主趕緊趕了過去,才把這不靠譜的從樹上抓了下來。
鐘璃橫了自以為還挺委屈的祁骁一眼,說:“劃破衣裳算什麼?
我看昨日就應當讓姑母抽你一頓,看你日後還敢不敢如此!
”
祁骁自知理虧,小聲哼哼着不說話。
鐘璃見了,好笑又沒法子。
“破了就不穿這個,府中還短了你一件衣裳不成?
”
堂堂鎮南王,穿着件打補丁的衣裳四處亂逛。
讓不明就裡的人見着了,不知還以為鎮南王府怎麼了呢。
祁骁不太開心,癟嘴說:“可這是阿璃給我做的。
”
鐘璃這一年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幾乎就沒閑下來的時候。
自然也就沒了再提繡花針做針線活的機會。
她之前給祁骁做的衣裳,适合在府中穿的攏共也沒幾件。
就算是祁骁愛惜着穿,也隻剩下這一件看起來還算規整了。
别的都壽終正寝,被疊得整整齊齊地送進了高閣。
鐘璃聽出了祁骁的話外之音,一言難盡地别過頭不再看祁骁。
祁骁好奇地探頭抓住了鐘璃的衣袖,小聲問:“阿璃怎麼了?
”
說完,還不自覺地眨眨眼,無形中賣了個萌。
鐘璃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忍住笑出聲的沖動,唏噓至極。
“王爺,你還記得,自己現在不是個傻子嗎?
”
裝傻沒完,賣慘無下限了真的好嗎?
祁骁刻意賣慘被鐘璃無情地嘲笑了一番。
當時很沒面子不假。
可賣慘的效果還是很好的。
例如,鐘璃第二日就親自挑選了合适的料子,準備給他做衣裳。
即将得到新衣裳的祁骁,喜氣洋洋地帶着補品去了恭王府。
鐘璃得知後,有些意外。
“恭王怎麼了?
”
紫紗的嘴角扯了扯,有些好笑地說:“恭王昨日翻牆潛入大長公主府上,被人誤認為是闖入的刺客,生生挨了大長公主好一通鞭打,聽說是被人擡着扔出來的呢。
”
鐘璃聽完,很快就想到了祁仲挨打的真正原因,瞬間也是好笑得不行。
她搖搖頭理了理手上的銀色絲線,輕聲說:“這頓打挨了也好。
”
起碼挨了這通打,也就意味着祁仲與念安的父女關系在大長公主那裡徹底過了明路。
日後就算是祁仲想為念安做點兒什麼,也談得上是名正言順了。
鐘璃在唏噓中快速給絲線配色,線頭還沒穿過針眼,就有人傳話,說是五小姐帶着夫婿前來給王妃請安,如今正在前院候着呢。
祁悠如今是懷着身孕的人。
鐘璃不想讓人久等累着,索性就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讓人把人請到了花廳。
鐘璃剛進花廳,祁悠就被聶青玄扶着站了起來,半點不猶豫地對着鐘璃行禮下跪。
“祁悠見過王妃,祝王妃……”
鐘璃不等她的話說完,就伸手将人趕緊扶着站了起來。
她說:“都是自家人,拘泥這些無用的禮數做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