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藍彩蝶要她的命,能活下來,是自己心善,救了那個殺手一次,他報恩的結果。
趙夫人一驚,她看着葉錦羽,還以為是鄉野農婦,卻被人如此精心設計毒啞,這裡面怕不簡單。
表面上卻什麼都不問,隻是歎息:“老先生,那麼錦娘的嗓子可否……”
“不能,即便是華佗再世,也無法恢複治愈,若不是她所服食的解毒丸有奇效,她可不單單隻是不能言如此簡單,這嗓子怕早就潰爛,哎,真是作孽。
”
想來,老太醫在宮中,早就見慣了一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對于葉錦羽的遭遇,他覺得可憐,卻不是最可憐,至少還有命不是。
所以轉念又一問:“敢問這位小嫂子,能否告知,解毒丸是用何物制成?
如今你手中還有嗎?
”
葉錦羽搖搖頭,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本來以為還有機會可以恢複嗓子,沒有想到,連老太醫都不能治愈的話,便是真沒有機會了吧。
真是狠呢,藍彩蝶,為了要她的命,連毒藥都比人的毒上幾分,這是勢必要将她一舉殲滅呢。
等着吧藍彩蝶,我不可能讓你一直逍遙自在,總有一日,我要親手要了你的命。
嗓子無望恢複,葉錦羽便告辭了趙夫人,還順帶去見了趙青青一面。
贈送給她一些鏽技。
趙青青知道葉錦羽生活困苦,私下給了她二十兩銀子:“師傅,你要常來看看我呀。
”
葉錦羽拍了拍她的手背,點了點那一沓紙張。
趙青青明白她想說:“師傅,你放心吧,我會努力的,母親喜歡,我就多給她繡,也,也為了玉姨娘。
”
葉錦羽點點頭。
大戶人家的千金,生存也是極為不易的。
告别了趙青青,葉錦羽将銀子存在了錢莊,身上隻留了十兩銀子,買上一些糧食,帶了沈子輕,由趙府的馬車送了回去。
好夫人給她備了不少東西,由馬車一并拉了回去。
趙府的人幫葉錦羽将茅草屋弄的像模像樣了一些,他們前腳剛走,後腳裡正和元氏帶了幾個心腹等人便來了。
看上去來勢洶洶的。
據趙管事說,裡正與元氏每人出了十兩銀子,賠償那副床帳,當時葉錦羽就已經明白,倘若自己回到楊家村,這些人怕是不會放過自己。
隻是沒有想到那麼快。
葉錦羽慢條斯理的搬了張桌子放在屋前,還泡上一壺香茗,茶葉是趙管事送給她的。
窮苦人家喝不起茶,她品起來卻是有模有樣,将裡正等人給唬住了。
“小昌婦,你居然敢耍我們,還有,你喝的是什麼?
”元氏上前,本來要将桌子上的東西給掃地上去的,被一旁跑過來的沈子輕給抓住了手腕。
狠狠的一丢,元氏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他瞪了人一眼:“不準過來,不然我打人了。
”另一隻手上的長棍還比劃了一下。
這幾日,沈子輕跟着趙府下人厮混,曾經看過下人們手持長棍,将一個不長眼的人給暴打了一頓。
他還特地和趙管事要了一根長棍,帶了回來,如今拿着要打人的就是了。
衆人自然不敢亂動。
元氏卻不幹了:“打人了,傻子打人了。
”
沈子輕的長棍一下子架在她的肩膀上:“再喊就真打你。
”
元氏瞬間禁聲,卻又不甘心:“葉錦羽你太過分了,我好心幫你,你反咬一口,害的我們損失巨大,你若是不給一個交代,我定不饒你。
”
瞧瞧,這般惡人先告狀,也隻有她說得出來的。
葉錦羽的視線從元氏的臉上移到裡正的身上,坐了一個請的姿勢,讓裡正坐下來談。
裡正唯恐有詐,不敢坐下來:“你知道錯了?
那就盡快賠了銀子,我我們不會為難你。
”
葉錦羽搖搖頭。
将早就準備好的一張紙放在裡正的面前,攤開,讓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上頭的字。
這些字當然出自她手,簡單的寫了一些東西。
裡正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看了元氏一眼,又收了回去,死死的盯着葉錦羽的臉,開口詢問,聲音帶着顫抖:“你這是何意。
”
葉錦羽但笑不語。
裡正心底在嘀咕,這女人做事可真夠絕的,他是村内為數不多能認字的人,元氏卻不認字。
她便大大咧咧的在元氏面前讨論将她取而代之的事情,真是有夠損的。
葉錦羽打算回村子裡開設繡坊,往後,趙家的單子,隻會到她的手中,她所依據的是,她是趙家小姐的師傅。
最最重要的一點,她願意讓利一成,給予裡正名下,隻需要他幫她開設繡坊成功,一成利潤到手。
開設繡坊成功的條件,隻需要他阻止搗亂的人便可。
倘若,她的繡坊收益可觀,他便可以收取利益,她賺越多,他就賺越多。
他隻需要出點力,便可以坐享其成。
裡正的心砰砰跳。
“裡正,這上頭寫了什麼?
”元氏不懂,自然要問。
裡正将紙張收了起來,指着葉錦羽道:“行了,趙家的事情你做的不錯,為我們楊家村阻擋了禍事,那此事就這麼算,好歹沈子輕是楊家村的,你帶了他,搬回村子裡,那這屋子就歸你了,還有這一片地方,也歸你的,若是有人敢來鬧事,我楊家村第一個不願意。
”
元氏被這番話弄得傻眼,裡正半個字都不曾提到賠償的事情,還将這一個山頭劃到了葉錦羽的名下。
裡正這是瘋了吧?
“不是,裡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吧?
”元氏問,那神情,就差沒有指着裡正的臉問他是不是瘋了。
葉錦羽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閑。
她就知道,隻要給出足夠的利潤,自然有的是人幫她做事。
啞巴也不是不好,至少,能夠明目張膽的算計人。
看着元氏一臉莫名,她便覺得好笑。
“走吧,别總是來這兒煩着葉氏。
”裡正說了那麼一番話,解釋都不想便想要帶了人離開。
元氏自然不願意就這樣放棄,更何況,這般明顯的有貓膩,她又不是看不出:“等一下,我們是來和葉氏要賠償的,她還我們損失了十兩銀子。
”
“元氏,如今是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倘若不是你,我會傾家蕩産的失了十兩銀子?
”說到這十兩銀子,裡正的氣又上來了。
為了這十兩銀子,他婆娘硬是和他打了一架,之後她便卧病不起,孩子沒有人照料,現在又是春耕時期,家中現在雞飛狗跳的,他都愁死了。
葉錦羽如今這麼一出,自然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她和元氏二選一的話,自然是選她了。
誰都知道葉氏現在結交上了趙家,倘若趙家出面幫她的話,他們這些人可不是大戶人家的對手,還不如交好,他如今還能夠謀取利益,何樂不為呢?
所以裡正現在看元氏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這哪能怪我,倘若不是葉氏!
”
“葉氏,我倒是瞧出來了,楊大夫如此德高望衆,身為他的媳婦卻如此不知輕重,心思狹隘,小肚雞腸!
還喜歡栽贓嫁禍,明明是你弄壞了床帳,還要讓我和你一起承擔賠償的銀子,如今更要将這事推到葉氏頭上,你也夠惡毒的。
”
沒能問個所以然,還被數落一番,被說的如此不堪,并且還是當着葉錦羽以及一些村民的面,元氏自然咽不下這一口氣。
“裡正,你莫不是中邪了吧?
說好一起來找葉錦羽要銀子的,你我十兩銀子共二十兩都是她必須承擔,若不是她,我們怎會損失,你反而這麼說我,你……”元氏企圖讓事情回到這個卻的軌道上。
“元氏,你再胡說八道,走走走,下山,今後葉氏與我們同是楊家村的,休得互相傷害,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
葉錦羽看着裡正帶了人浩浩蕩蕩的走了,她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這一張紙,可不隻是告知那麼簡單,同時,它也是個契約。
裡正拿了,自然是回去研究一番,她隻需要等待,他自然會再一次前來。
簽訂契約,這才是生效的,說明他是占了繡坊的一成利潤。
做不得假,還有一點,倘若繡坊虧了,和他也沒有半個銅闆的關系。
如此有好處的事情,傻子才會不樂意。
果不其然,次日,天灰蒙蒙的亮起,裡正便來了。
在門口喊了兩嗓子,将沈子輕給喊了起來,隻見他扛着長棍就出來了,指着裡正,一臉的不高興:“吵人睡,我打你。
”
裡正急忙給出一塊糖糕,這還是他婆娘嫂子昨日來看她的時候帶來的,他随手摸了一塊,本意是餓的時候吃的,便宜了沈子輕。
沈子輕拿了糖糕吃了起來,葉錦羽便在這個時候走出了門。
裡正心急着确定繡坊的事,也不啰嗦,張嘴就來:“契約我看了,你我畫押便生效,而且,你的繡坊在這林子裡?
”
葉錦羽點頭。
沈子輕爹娘算起來也算是外來戶,房子是楊家村借給他們住的,房子破爛,她不想要,在這邊是個不錯的位置。
距離山下楊家村不遠,重新蓋起房子來也不會太麻煩,最重要的是安靜。
沒有太多眼睛盯着她。
“你可想好了,若你要房子,大可以買下沈子輕爹娘住的那一間,隻需要五兩銀子,那麼大的一塊地皮……”其實裡正等人相信沈子輕爹娘有留下五兩銀子,自然是因為這房子就值這個錢。
沈子輕爹娘要給孩子留一個社風擋雨的地方,這不過分,所以村民們笃定傻子有五兩銀子。
葉錦羽将手中的一錠銀子拿出來,有十兩這麼多。
她對沈子輕招手,沈子輕剛好吃完了糖糕,走過來說:“蓋房子,我們的家。
”
裡正明白了,葉錦羽這是要将蓋房子的事情,也交給他去處理,當然,蓋一間像樣的房子,七八兩銀子已經搓搓有餘。
這一給就是十兩,很顯然,這是要給他賺呢。
再盤算一下,唯一能夠想到的是,葉錦羽有很多銀子。
這便讓他更加堅定,将村内唯一的一個繡坊讓葉錦羽經營,是最正确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