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737章 孤差在哪
百裡峥嵘道:「父皇,兒子信她。
」
嗓音铿锵,對她的醫術堅信不疑。
百裡朔歎息一聲,躺回床上。
果真是兒子大了不由爹。
「那就動手吧。
」
言罷,他緊攥雙拳,緊閉雙眼。
反正他沒幾日可活了,在人生最後關頭能讓兒子得到兒媳的芳心,他的腦袋砸就砸了吧。
黎語顔看他表面視死如歸,實則視為畏途,遂淡聲勸慰:「皇上睜着眼吧,我保證在動手期間,您一直清醒着。
」
百裡朔睜眼吃驚地問:「被砸了腦袋還能清醒着?
」
黎語顔平靜解釋:「因為我要保證手術過程中,皇上是清醒的狀态,如此可最大限度地不損傷您的神經,故而不用麻藥。
」
呂勇瞠目結舌:「生,生砸啊?
」
黎語顔淡淡颔首:「是,所以勞煩兩位按着他,不要驚動殿外的人。
」
百裡朔咽了咽口水,蒼老的嗓音掩不住驚慌:「醫術不是兒戲,你這個女娃确定會醫術?
」.
黎語顔淺笑,繼而看向百裡峥嵘:「我動手後,你盯着你父皇,可一直與他講話,确保他不睡着。
」
百裡峥嵘颔首:「好的,郡主。
」
「如此方法簡直匪夷所思!
」百裡朔忍不住又道,「女娃娃你長得很好看,說的話很吓人啊。
」
一國皇帝的臉面他不要了,懼怕就是懼怕,反正沒幾日可活了,沒什麼丢臉不丢臉的。
等雙腿一蹬,他啥也不知道了。
黎語顔又勸:「您放心,我砸腦瓜的手速很快,那痛感您剛感覺到就消失了。
」
卻不想,百裡朔聽聞,心頭更是發憷。
見他模樣,黎語顔無奈搖首,耐心又道:「那痛感還不如你此刻正忍受的痛苦呢。
」
百裡朔疑惑:「真的?
」
「自然是真!
」
黎語顔撥開他的發絲,在他顱頂消了毒,而後命呂氏兄弟控制住他,她則取了手術刀将他的頭皮劃拉開。
百裡朔覺腦袋一陣涼快,又心慌不已,他雙腿打顫,雙拳捏了又張,半晌,老實道:「女娃娃,朕頭皮痛啊!
」
「您是慌的,當然頭皮劃開也是疼的。
」黎語顔淡聲道,「這樣吧,我給你紮幾針。
」
說話間,銀針立出。
百裡朔頭疼立消,啧啧稱贊:「真神啊,你這個女娃娃有幾分本事。
」
黎語顔聞言,唇角微動,也不跟他打招呼,直接拿起斧頭與錘子使了巧勁,咔的一聲,從骨縫打開頭骨。
百裡峥嵘看得心頭一驚,連忙問百裡朔:「父皇,您這頭疾多久了?
」
百裡朔仿若未覺,歎道:「好些年頭了,一直不見好,後來越來越疼……」
黎語顔擡手:「小山,燈。
」
百裡峥嵘立時将燈取來,放到黎語顔跟前。
黎語顔嗓音肅然:「舉着。
」
「是。
」百裡峥嵘複又拿起燈,同時調整了個角度。
而百裡朔一個勁地講這些年他的頭疼史。
黎語顔聽聞,小心地用鑷子将黏連處分離開,不多時便取出一個囊狀物什,丢到一旁。
百裡朔講完了頭疼史,又道:「普天之下甘願被人砸了腦袋瓜的皇帝,朕大抵是頭一個,約莫也是唯一一個……」
他說這話,實則是等着自己翹掉了。
令他欣喜的是,他竟然一直醒着,不光如此,頭疼欲裂的感覺瞬間消失,且腦袋一陣輕松。
「您放心,我也不輕易砸人的腦袋,特别是皇帝的腦袋。
」
黎語顔将他的顱骨蓋回,頭皮蓋回,旋即在他頭皮處縫合。
縫合頭皮時針線拉扯感,百裡朔感覺異常清晰,他不敢相信地問:「你在朕腦袋上縫線?
」
「是。
」黎語顔手速極快。
頭皮還能像縫衣裳一般處理,百裡朔震驚不已,但此刻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他忙問了自個最關心的問題:「朕腦袋裡的物什拿出來了?
」
「就在您身旁。
」黎語顔收針,又拔了銀針。
百裡朔側頭瞧了,隻見身旁是有一團沾了血的物什。
他眯眼細看,确定這團物什長得不像腦花,懸着的心這才徹底落回肚子裡。
「女娃娃的醫術果然高!
」
黎語顔脫了手套,問他:「此刻您感覺如何?
」
「渾身輕松,隻有頭皮發疼。
」
百裡朔在呂忠呂勇的手臂上借了力,緩緩坐起身。
黎語顔解釋:「您現在能感覺到疼,那是因為我将銀針收回。
這點疼你應當能承受,不過這十天半個月内不能洗頭,且梳發時不宜用力拉扯。
」
百裡峥嵘忍不住問:「隻需注意這些就成?
」
黎語顔點頭,取了一粒藥丸出來,交給眼前的白發少年:「這是促進傷口愈合的,你幫你父皇服下。
」
百裡峥嵘倒了杯水,将藥丸放到百裡朔唇邊,百裡朔含了去,百裡峥嵘順勢遞上水。
兒子回到身邊,又喂他吃藥丸,這是百裡朔這些年來不敢想的。
而今全成了真,令他忍不住熱淚盈眶。
黎語顔收拾好藥箱,道:「時候不早,南甸皇上您可以休息了,過了明晚這個時候,若沒什麼特殊情況,可下地行走。
」
聞此言,呂忠呂勇将百裡朔放平在床。
忽聞外頭有腳步聲靠近,百裡峥嵘壓低聲:「父皇,兒子明晚再來看您。
」
百裡朔颔首,眸光看向黎語顔:「明晚,女娃娃也會随峥嵘一道來看朕麼?
」
黎語顔淡笑:「會來,我得看您的恢複情況。
」
百裡朔終于笑了。
百裡峥嵘命呂忠呂勇:「你倆隐在寝殿内,護我父皇安全!
」
兩人稱是,其中一人拿布包了方才那團物什去處理。
百裡峥嵘則帶着黎語顔從屋頂窗口離開。
等他們飛身上了屋頂,寝殿的大門被人用力推了推,不多時,地上躺着的太監醒來。
那太監将門打開,忽地被人踹倒在地。
與此同時,一道威嚴的女聲傳到屋頂:「混賬東西,皇上都這般了,你好意思昏睡在此?
」
「奴才不知怎麼的……」繼而是人下跪的聲音,「奴才知錯了!
」
屋頂上,黎語顔與百裡峥嵘對視一眼,旋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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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夜翊珩一行連夜急行。
已值午夜,松果忍不住道:「殿下,人馬俱疲,咱們就地休整如何?
」
一想到某女這一路身旁有旁的男子作陪,夜翊珩滿身戾氣。
「孤與那小子比,差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