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是将宇泓瀚方才的辯解全部推翻,将事情徹底地扣在了宇泓瀚身上。
宇泓瀚手捂住嘴,掩飾着咳嗽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喘息着道:“這位姑娘真會說笑,你是萱晖宮的宮女,皇祖母的人,而金公公隻是本殿下的貼身近侍,他有什麼本事讓你聽從他的吩咐,做下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
“宮中寂寞,奴婢無意中結識了孫公公,他對奴婢極為體貼,奴婢一時鬼迷心竅,就……”玉清低頭羞慚地道,“金公公說,六殿下雖然病弱,但終究是皇子,将來也是有可能繼位的,現在五殿下和九殿下鬥得甚是厲害,說不定将來反被六殿下漁翁得利。
因為六殿下根基淺,身邊沒有人手,奴婢若是能為六殿下辦事,必定能夠成為六殿下的心腹,将來六殿下繼承大位後,他和奴婢都有擁附之功,必定能夠安享榮華富——”
“你——”宇泓瀚心情一陣激蕩,怒喝着想要打斷她的話,卻隻覺得一陣氣短,幾乎喘不上氣來。
父皇尚在,他這個兒子就想着繼承大位的事情,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語,任何帝王都不可能忍受,絕對是甯可錯殺,也不枉縱的。
無論謀害趙婕妤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聽了玉清這樣的話語,父皇絕對會對他不滿,說不定就此順水推舟,幹脆會除掉他這個兒子,以絕後患。
這招實在太過陰損狠毒!
究竟是誰,要這樣置他于死地?
事到如今,連裴元歌也不得不為皇後找的這條退路喝彩。
六殿下無寵又無依無靠,沒有人會替他說話,本身又體弱多病,命薄西山,這樣的人最适合拿來做替罪羊。
最妙的是,六殿下體弱多病,命薄西山,說不定被眼下的事情一激,急怒之下一命嗚呼,縱然旁人還有無數的疑窦,皇後也可以擺出慈母的架勢,就此将這件事了解掉,将真相徹底湮埋在地底。
這種事情,裴元歌當然不可能坐視,當即出列,打斷了玉清的招供,福身道:“皇上,事情真相如何,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但現在六殿下病體沉疴,令人不忍猝睹。
皇上素來仁慈,何況六殿下是皇子,不如先召太醫為六殿下診斷,免生意外,再慢慢詳究此案!
”
柳貴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裴元歌,也道:“皇上,妾身認為裴四小姐所言極是,雖然說六殿下如今嫌疑極重,但畢竟還不能定論,仍是皇子之尊,若是就這樣出了什麼意外,德妃姐姐的在天之靈也難以瞑目。
”
“兒臣也認為六皇兄身體要緊,父皇還是先召太醫為六皇兄診斷再說其他!
”宇泓墨附和道。
經過方才的話語,宇泓瀚也知道這位裴四小姐就是方才被冤屈的人,沒想到她非但沒有懷疑自己是兇手,反而在這時候站出來為他說話,不由得朝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既然都這樣說,那就先召太醫過來吧!
”皇帝沉着臉道,卻沒有理會在場的太醫,而是命人另外去宣其他的太醫過來。
殿内頓時又陷入了一片沉寂,眼看着事情的走向越來越不明朗,誰都不敢妄言。
裴元歌正在思索眼下的局面,居然察覺到一道凝銳的視線,擡頭望去,卻見皇帝幽黑的眼眸正盯着她看,見她差距到了,不動聲色的掠過宇泓瀚,再看向皇後,眸帶詢問。
裴元歌知道,趙婕妤遇害這件事,皇帝始終都是按照出現的證據來論斷,從來不曾表現出針對的模樣,并非他真的懷疑她裴元歌,或者六殿下,相反,從一開始,皇帝就知道是皇後下的手,或者說,他希望是皇後下的手。
但是,他不願意被人察覺到他在針對皇後和葉氏,所以隻能按而不發,通過别人來改變事情的走向。
現在嫌疑集中在六殿下身上,這顯然不符合皇帝的預期。
所以,他在問她,有沒有辦法洗脫六殿下的嫌疑,再找出确實的證據指證皇後。
裴元歌微微斂眉,要洗脫六殿下的嫌疑并非沒有辦法,因為這件事裡還有一個明顯的破綻,但就是因為這個破綻太過明顯,讓她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這真的是破綻,還是皇後設下的圈套,想要達到某種目的。
但如果說這不是破綻的話,那就意味着,事情又要回到原點,依舊僵持着,卻是難以入罪皇後。
到了這個地步,如果還不能扳倒皇後,别說皇帝了,連她都覺得不甘心!
“皇上,小女鬥膽,不知道能不能問臘梅和臘雪姑娘一些話,以解小女心頭的疑惑?
”裴元歌終于開始開口道。
無論如何,還是先洗清六殿下的冤屈,畢竟六殿下體弱病薄,看起來随時都可能一命嗚呼,若再任由事态發展下去,後果難料。
事到如今,也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帝眸光深沉,眉頭緊蹙,似乎有些不耐煩,卻還是道:“你問吧!
”
裴元歌知道皇帝這副模樣是給太後看的,并不在意,上前問道:“臘梅姑娘,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趙婕妤娘娘今天沒有用過任何飲食湯藥,唯一吃的東西,就是我所烹制的燕影金蔬,是這樣嗎?
”
臘梅看着裴元歌,神色複雜,低聲道:“是!
”
“那麼,趙婕妤娘娘在用過燕影金蔬後,到你們發現趙婕妤出事這段時間,有沒有用過參湯?
”
“沒有。
”臘梅低聲道,“娘娘她為了讓證據确鑿,今天連花茶都沒用,唯一吃過的東西就是燕影金蔬。
之後便說身體困倦,想要休息。
奴婢和臘雪在旁邊陪着,見娘娘熟睡後,便到門口守着,一直到皇上和衆位娘娘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