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荊國的叛逆餘孽已經跑到我大夏京城來了?
”宇泓墨悠悠然笑道,“那這麼說起來,難道說貴國的三皇子和大将軍趙華軒遇害,是貴國的叛逆餘孽下的手?
”
“這……”荊國副使猶豫許久,不情不願地道,“可能是吧!
”
原本他們答應議和,不過是因為跟大夏王朝的貴族中有勾結,想要借議和之名帶人來到大夏京城,刺殺皇帝和九殿下,等新帝繼位,将南方四座州縣劃給荊國,并贈以金銀珠寶,絹布美人,滿載而歸。
沒想到形勢生變,刺殺失敗,反而将三皇子和大将軍趙華軒賠了進去。
沒有了骁勇善戰的三皇子,和熟知兵法的大将軍,如今若再開戰,荊國恐怕難敵大夏。
形勢比人強,如今也隻好假戲真做,議和以保荊國平安。
為此,荊國副使不得不忍氣吞聲,将三皇子和趙華軒之死栽到荊國餘孽的頭上。
一直靜觀衆人鬥法的皇帝終于開口,冷哼一聲,神色不悅:“荊國副使,既然貴國有餘孽追殺到大夏京城,為何不曾告知我大夏王朝?
又堅持推拒我大夏的安排保護,出了事端就氣勢洶洶地找我大夏讨要說法,再說到我大夏皇室遇刺之事,就推诿敷衍,爾等這般行徑,實在讓朕很懷疑你們議和的誠意?
居然還口口聲聲說荊國誠意十足,哼,簡直是笑話!
”
皇帝素來淡漠,不苟言笑,但這般明顯的怒氣卻也極少表露,原本還彼此怒目相視的衆臣頓時鴉雀無聲,屏着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
被這種氛圍影響,荊國副使也忙低下頭,絲毫不敢再盛氣淩人。
“荊國使者且先回八方館吧,議和之事,待朕細思過後再做決定。
”許久,皇帝才沉沉地道,“禮部尚書,這次記得派禁衛軍好好保護副使以及其餘經過使者,以免再出事端,又被荊國副使指責我大夏保護不利!
”
禮部尚書心領神會,道:“臣領旨!
”
這次皇帝特意強調要“好好保護”,那麼,過去的禁衛軍所負的不僅僅是保護之責,更含有監視之意。
荊國使者團的行動被嚴密地控制起來,不得出梧桐苑半步。
荊國使者團哪能受得了這個,但無論他們說什麼,都被禁衛軍一句“你們最好聽從我們的安排,好好地呆在梧桐苑,否則出了什麼事端又要怪我們保護不力!
”給頂了回來,半點不肯退讓,隻氣得那些驕橫的使者哇哇大叫不已。
荊國副使得知,也氣得很,但他畢竟身處高位,着眼大局,知道這時候他們勢弱,實在不适合跟大夏硬碰硬,隻能忍氣吞聲地約束衆人,不要惹是生非。
然而,經過許久的考慮後,皇帝認為荊國議和誠意不足,幹脆利落地拒絕了議和,命宇泓墨将荊國使者送出京城,由禁衛軍押解,一路離開大夏,不得逗留。
沒想到壓抑了這些天,最後換來的竟然還是這樣的結果,荊國副使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宇泓墨将荊國使者團送出京城,見他們即将離開,忽然笑眯眯地朝着荊國副使招了招手。
荊國副使不明所以,下意識地附耳過來。
宇泓墨在他耳邊輕聲道:“副使大人,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那晚帶人殺入梧桐苑,刺殺了貴國三皇子和大将軍趙華軒的刺客,就是本殿下!
”
荊國使者蓦然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宇泓墨。
宇泓墨含笑欣賞着他青白紅紫黑五彩紛呈的精彩表情,笑吟吟地道:“副使大人一路慢走,不送了!
”說着一揚馬鞭,夾馬而行,急如閃電般疾馳而回。
皇宮禦花園裡,荷葉碧綠如擎蓋,或潔白或粉紅的荷花躍然一片碧綠之上,宛如亭亭玉立的仕女,優雅而高潔,吐露淡淡芬芳,與荷葉的清香混合,彌漫在荷塘的水汽之中,芬芳悠遠,沁人心扉。
荷風送香,宇泓墨坐在林木掩映的長廊之中,指手畫腳地向裴元歌描述荊國副使當時精彩紛呈的表情,逗得裴元歌嫣然嬌笑,眼眸中褪去了那些算計謀劃,變得純粹澄澈而明亮,清麗絕俗的容顔也随之容光煥發,一瞬間仿佛無數鮮花怒放,又仿佛明珠生暈,曉露映陽,璀璨奪目,讓宇泓墨不禁有些看呆了眼。
察覺到他的異樣,裴元歌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頭。
宇泓墨立刻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失态,輕輕咳嗽一聲,移開了目光,轉頭透過掩映的翠葉,看向遠處的荷塘。
心中雖然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卻也莫名地感到一陣溫馨,又慢慢地轉過頭來,看着裴元歌螓首低垂,弱不勝衣的姿态,又湧起了深沉的憐惜。
元歌實在很少有這種全然的開懷,純粹的喜悅,整顆心都放松下來的時候。
以前在裴府見她跟裴府的那位章姨娘明争暗鬥,眼眸中似乎每時每刻都帶着謀算。
而自從太後壽宴,尤其是從她這次入宮後,元歌眼眸中的陰霾越來越重,時時刻刻都在警惕着,戒備着,随時随地都可能有陰謀算計向她襲來,恐怕連睡覺時都難得安然。
畢竟還是在萱晖宮,除了紫苑楚葵,周圍都是太後的眼線……
這種生活,他并不陌生,但是正因為太熟悉了,就更加心疼元歌,畢竟,他還有個皇子的身份,有自己的宮殿,而元歌在這個宮中卻是全無根基,隻能百般周旋,努力揣摩衆人的心思,尋得自己的一線生機。
所以,他才更想要逗她開心,哪怕隻能得她瞬間的歡愉,也是好的。
皇宮,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這會兒功夫,裴元歌已經恢複了平靜,再次擡起頭來,神情沉靜地問道:“九殿下你故意告訴荊國副使你就是那晚的刺客,解氣固然是解氣,可是,這樣激怒荊國副使,九殿下就不怕引起什麼後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