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裴元歌,裴府又不是拿不出更好的衣飾,卻偏要穿戴得這般尋常,裝什麼清高?
還不是在玩欲迎還拒的把戲?
她畢竟是庶女,總不好比裴元歌這個嫡女穿戴得還要光華耀眼,被父親看到又該說她心思糊塗。
以至于現在被趙婕妤羞辱!
但禁足那許久,畢竟磨練出了性子,裴元華的表情倒是絲毫未變,依然帶着溫雅得體的笑意,柔聲道:“小女雖是寒陋,但畢竟是太後宣召而來,此處又是萱晖宮。
當今皇上首重孝道,對太後十分敬重,趙婕妤這話,如果傳到太後耳中,隻怕不好吧!
”
太後若真有意冊封她為妃嫔,必然是想利用她沖鋒陷陣,那麼,她就不能表現得太過軟弱可欺。
“倒是伶牙俐齒得很!
”趙婕妤神色微變,冷冷地看着裴元華,居然搬太後出來壓她?
“你也知道你們是太後宣召入宮的?
既然如此,卻穿戴得如此簡陋,這不是掃太後的顔面嗎?
也罷,既然被我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不如我帶兩位美人到我住的宮殿,為兩位好好裝扮一番再一同前來面見太後,好叫皇上看了也喜歡。
”
那些宮裝美人的臉色頓時全變了,有同情的,有擔憂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顯然,若真随這位趙婕妤而去,必定沒有好事。
裴元華面色微變,這宮裡的人果然都是人精,這個看起來刁蠻尖刻的趙婕妤,頭腦居然也轉得如此之快。
自己搬太後出來壓她,她就立刻拿太後做文章,說她穿戴簡陋是掃太後的顔面,又“好心”地要為二人梳妝。
雖然明知道她必定不懷好意,但卻沒有理由拒絕,就算鬧到太後跟前,趙婕妤也可狡辯說她是一番好意,寬容大度,為皇上裝點美人,别人還會贊一聲賢惠,罵自己不知好歹,恃寵而驕。
這要如何應對?
“多謝婕妤娘娘的好意,隻是,小女覺得這身裝飾并無不妥之處。
”裴元華絞盡腦汁地思索着,想推掉趙婕妤的好意。
“你是說,你覺得你穿戴得如此簡陋來面見太後,是妥當的,正确的?
放肆,你居然敢藐視太後!
”趙婕妤眉梢一挑,透漏出幾分淩厲,咄咄逼人地道,“裴元華,你區區尚書府庶女,太後對你恩寵有加,才特意宣旨命你入宮,你居然敢這般怠慢太後?
簡直豈有此理!
我是個性子急的,絕容不得你如此怠慢太後,今兒就教教你皇宮裡的規矩。
來人,給我掌嘴!
”
裴元華大驚失色,沒想到一時言行不當,居然被抓到把柄,心中焦慮不已,忙道:“趙婕妤誤會了,小女并無藐視太後之意。
”
“既然如此,那就随我回去好好裝扮裝扮吧!
”趙婕妤倒并沒有窮追不舍,微微笑道,“裴小姐不必推辭了,隻怕将來我們就是姐妹,以裴小姐你們的人品才貌,必定能夠……”她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柔媚地笑着,“說不定我将來還要仰仗裴小姐,今日就當是先結個善緣,裴大小姐莫非連這個面子都不願給我?
”
說着,笑盈盈地上前,牽起裴元歌和裴元華的手,将想往外拉。
裴元華心中大駭,但趙婕妤這番話軟硬兼施,兩面都是陷阱,無論答應還是拒絕都不會有好事。
心急之下,忍不住悄悄地推了裴元歌一把,這個丫頭平日不是自诩聰明嗎?
難道看不出這其中的兇險,也不會想辦法解開這個危局?
心中越發焦慮,猶豫着要不要大喊一聲,隻要能驚動太後,應該就能轉危為安。
但是,這樣一來,豈不是給太後留了個無能的印象?
心中猶豫不定。
因為猜到這件事可能是太後主使,意在試探,裴元歌并不打算出頭,甯可裝傻,任由裴元華和趙婕妤過招。
誰知道裴元華居然立刻就敗下陣來……再看看旁邊依然袖手的萱晖宮宮女,裴元歌心頭一沉,到了這個地步,誰都知道,她們姐妹随趙婕妤而去,絕無好事。
雖然礙于太後和裴府,趙婕妤絕不敢明着胡來,但如果耍陰的,比如下個毀容或者緻命的毒藥,隻要是慢性的,不在宮中發作,事後趙婕妤便能推個一幹二淨。
這種事情,宮裡這些女人絕對做的出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點,但領路的萱晖宮宮女卻毫不做聲,亦不攔阻,隻能說明,這一切是太後默許。
甚至,就算真的把事情鬧大了,太後都未必會出面。
換而言之,眼下她隻能靠自己,要麼想辦法駁倒趙婕妤,向太後證明她有利用的價值;要麼就得随趙婕妤而去,後果難料。
太後的确是在試探,試探她的能力,但是,就算明知道這一點,她也不能再繼續裝傻。
因為,太後的試探是狠毒的,如果她有用,太後接下來會想辦法收服她為她所用。
如果她無能,無法解決眼下的危機的話,那麼,太後便會放棄她,而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尚書府嫡女,太後是不會在意她們的終身和死活的,即使被趙婕妤動了手腳,毀了一輩子,太後也不會為她們皺一皺眉頭。
盡管入宮前就猜到這次必有是非,太後一定會用盡各種手段,但是,太後的狠辣和決絕,還是出乎了意料。
要麼露出鋒芒,要麼就死!
太後根本就逼得她沒有退路,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電光火石間,裴元歌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知道這次不可能裝傻過關,必須要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困境。
遂微微一笑,貌似天真豔羨地道:“小女看趙婕妤容貌端美,衣着華麗,首飾精緻,想必一定很得皇上的寵愛,也一定很得太後娘娘的喜歡,不然也不會現在出現在萱晖宮。
不知道小女猜得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