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過年當天，秦大山才交完班回來。

　　剛回來，還沒進家門，就看見他女兒撅在門口等。

　　穿個小花襖子，頭上戴著個虎頭帽，袖口和領口一圈白毛，可愛死了。

　　「爹！」

　　秦小果沖了出去。

　　秦大山俯身一撈就把她扛了起來。

　　誰知道她反手就掏出一盒寶寶霜，摳出一大坨就抹在他臉上。

　　秦大山：「……」

　　她用小手給他擦得黏黏糊糊的，秦大山隻好一邊抱著她往裡走，一邊伸手自己給自己擦。

　　「爹，你臉疼嗎？」

　　「不疼。」

　　秦小果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道：「嗯，我爹臉皮真厚，這麼大的風都不怕。」

　　秦大山也習慣了這丫頭口無遮攔的。

　　「爹！」

　　秦小樹見他回來也挺開心，喊了他一聲，又扭頭跑了。

　　「他看熱鬧去了。」秦小果道。

　　大過年的十幾家人打架，可樂死他了。

　　「喲，大山，回來了啊？」秦含秀道。

　　「孩子娘呢？」秦大山問。

　　「烤豬呢。」秦含秀撇撇嘴。

　　秦大山：「……」

　　秦小果立刻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包括誰家要烤豬了，誰家又打架了，她媽又做了什麼。

　　還以為她不懂，誰知道她都說得很清楚。

　　包括昨天十幾家放鞭炮是為了遮掩打架的聲音。

　　秦大山一看，也不急著出去找媳婦了，而是去打了水來，先把自己收拾了。

　　秦小果就在他身邊一直「叭叭叭」的。

　　等他收拾好了，跟秦含秀說了一聲，就領著秦小果進屋去了。

　　秦含秀也是知道他熬了大夜，就對他道：「你先歇歇，看著點小實啊。」

　　「嗯。」

　　接下來秦大山就在屋裡歇著了，一邊聽秦小果叨叨，一邊帶小實。

　　過會兒聽到外面傳來了動靜，是花大娘和趙映紅來了，要借他們家的廚房備年夜飯的菜。

　　聽著那些婦女嘹亮高亢的罵聲，秦大山一時也是無語。

　　秦小果撅在門上聽了一會兒，笑道：「爹，我姑奶奶也能跟著罵兩句了。」

　　那可不是，秦含秀這個窩裡橫，也敢出來罵兩聲了。

　　秦大山熬了大夜，這會兒屋裡暖烘烘的，他就有點眯瞪了。仟仟尛哾

　　手裡還拍著小實呢，結果小實一點睡意都沒。

　　「哎咿，哎咿！」

　　小不點嫌他拍得煩，翻了個身就翻到一邊去了。

　　「嗯？」

　　手裡拍空了，秦大山倒是一下驚醒了，茫然地往身邊找了找。

　　秦小果趕緊跳上來撅在他身邊：「爹，您拍我吧！」

　　秦大山一下也沒反應過來，打了個哈欠，順手拍了拍女兒的屁股。

　　秦小果可忙死了。

　　前頭哄著還在「哎咿哎咿」的弟弟，還得撅著屁股給爹拍。

　　最終她竟然成功地把大的小的都哄睡了。

　　……

　　而這會兒白玉還在忙著幫那群大老爺們兒烤豬。

　　昨晚腌了一晚上，豬都入味了。

　　趙家那個老窯，幾十年沒開過了，還真是個好東西。

　　一捆一捆的柴火扔下去，裡面的溫度迅速升高，快得讓白玉都吃驚。

　　眨眼的功夫可能就已經升到了四五百度。

　　本來還怕這十幾頭豬烤不過來，一看這架勢，一個多小時就能烤一批了。

　　她讓人三豬一批次，綁好了送入窯中，先封了蓋。

　　另外用麥芽糖和蜂蜜調配好了，中途拉出來刷了一層，好保證脆皮。

　　一時之間，他家整個院子幾乎都被火烤得暖烘烘的，而且香味四溢。

　　這下子老趙他們的腰杆子都挺起來了。

　　婆娘們都說他們糟蹋東西，這不是就不糟蹋了？

　　老趙還得意地道：「回頭讓你嬸回來看看！聞聞這味兒！」

　　白玉冷眼瞥了他一眼：「我不回家做年夜飯，可不是來幫您撐場子的，是為了不糟蹋東西。」

　　老趙立刻改了風向：「是啊，是啊，還是我太冒失嘛，嘿嘿！」

　　說著他就把曾大寶拉到一邊。

　　倆人在那悄悄嘀咕。

　　老趙道：「你記住她是怎麼做到了嗎？」

　　曾大寶做飯還是有一手的，道：「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老趙激動了，道：「明年咱們倆合夥開個飯店吧，專門賣大豬。我出窯子，你出手藝。」

　　曾大寶傻了眼：「啊？開飯店？！」

　　「對啊！你不是還會釀酒嗎？到時候再把你的酒一擺，吃著烤豬，喝著酒，嘖嘖，還怕掙不到錢啊！」

　　曾大寶猶猶豫豫：「啊，這事兒，這事兒太大了，我得跟阿玉商量商量……」

　　「還商量啥啊，我又不要你出錢，你出手藝就行了！」

　　曾大寶冷靜琢磨了一下，道：「不行，還是不行，我得商量了再說。」

　　老趙是個急性子，一聽他這意思是不信任自己唄。

　　「你就說哪兒不對？你說出來！」

　　「說不出來……」曾大寶實誠地道。

　　「說不出來你膩膩歪歪的，難道我還能坑你啊？」

　　他倆還在偷偷說悄悄話，白玉那邊喊了一聲：「出爐了，拉出來看看！」

　　老趙和曾大寶立刻把剛才那事兒給忘了，前後腳地跑了過去。

　　三隻烤得金燦燦的烤豬從窯裡拉了出來。

　　那豬皮是肉眼可見的脆，雖然底下滴著油，卻看著一點都不油膩。

　　老趙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一點都沒黑啊！」

　　白玉也震驚了：「還真是……」

　　老趙這個窯子，真的好啊！

　　白玉連忙道：「趕緊再來再來，趁早都烤了！」

　　之前曾大寶拎回來那個黑不溜秋的雞也是讓她印象深刻……

　　現在看來是溫度太高，就隻適合烤這種大件。

　　她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想趕緊再試幾個。

　　蹲在趙家又烤了兩爐，出來的每一隻都是同樣的效果。

　　老趙快開心瘋了，也不等晚上了，自己喊了人來切肉，吃吃喝喝。

　　白玉：「……」

　　也不知道怎麼提醒他這是他家年夜飯的飯菜。

　　眼看要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她這才想起秦大山應該回來了，趕緊和老趙說了一聲。

　　「要咋鬧都行，可別又喝起來了。」

　　看他喝的是水，要是能把持住不喝酒，還能保個狗命過年。

　　老趙吃吃喝喝正高興，一揮手：「知道，知道！」

　　很不耐煩的樣子。

　　白玉也是無奈了，趕著回家去看秦大山，也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