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娘很早就起了,廚房裡,蕭山已經做好了飯,正在桌前吃。
他今日穿著那件好久都沒穿過的長衫,整個人英氣挺拔,見雪娘進來,連頭都沒擡。
「蕭山,你今日要去集市嗎?」
雪娘記得他說今日要上房梁,需要買些粽子類的吃食。
蕭山「嗯」了一聲。
「我也想去。」
「......嗯。」
蕭山總算擡頭看了雪娘一眼,這一眼就看到了她左手腕子,那上面有一條細細的血痕,是新鮮的,連痂都沒結。
一股鬱氣又湧上來,被他生生壓了下去。
這是又自殘了嗎?
被他碰就這樣讓她難以接受嗎?
蕭山重重地放下碗,出去找車。
野豬的頭和4條腿都被割掉了,剩下的搬上馬車,來財看得暗暗咂舌,這又是一大筆銀子呀!蕭兄弟的日子過得可真好。
就是這小兩口今日不太對勁,一路上竟然連話也沒說,要是以前,蕭兄弟的手肯定攬著他媳婦兒,今日竟闆著個臉扭著頭,連看都不看。
蕭娘子倒是沒什麼異樣,就是發了一路的呆。
進了城,蕭山將野豬送去酒樓,買了粽子,還有些乾果,鞭炮之類。
雪娘跟了一路,見蕭山買完了,怕他要回去,趕緊上前一步:「蕭山——」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疾馳而過,蕭山眼疾手快將雪娘扯到身邊,這才沒被碰到。
安全之後,蕭山就放開了她。
雪娘如今看什麼都草木皆兵,那馬車一過,心裡又恐慌了一陣,才對著一直站著等她說話的蕭山道:「我們去玲瓏那邊看看吧?」
去那邊幹什麼?
蕭山沒有言語,隻點了點頭。
玲瓏好像胖了,穿著寬大的男裝,隻是面色依舊不好。
曲玲瓏看到二人一起過來,有些意外的看了蕭山一眼,蕭大哥不是最謹慎了嗎?這樣大搖大擺地跟她來往不像他的風格?
不會是二人同房,雪娘有孕了?
曲玲瓏看了一眼雪娘的肚子,又打量她的臉色,蕭大哥果真是會養人,雪娘的臉蛋光滑細嫩,尖下巴也圓潤起來,整一個精緻的嬌娃娃,漂亮得不像話。
「玲瓏,你給蕭山看看。」
「啊?蕭大哥?他有什麼問題?」曲玲瓏看了一眼矗立在一旁的蕭山,發現他也意外地看了雪娘一眼。
「他昨天,吐血了!」
吐血還不是被你氣的!
蕭山磨了磨牙齒,冷著臉半絲不動。
雪娘沒有想那麼多,見他不上前,抓起他的手拖了兩步,「玲瓏,你摸摸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柔軟的手托著他的大手,她面上擔憂甚是明顯,蕭山目光複雜,心口酸了酸。
曲玲瓏為蕭山把了脈,「沒什麼問題啊?壯得很!」
就是有些鬱氣不通,看他那副冷臉,也知道是在生氣,也不知小兩口鬧了什麼彆扭。
「真的沒事嗎?可他昨天吐血了!」
雪娘反覆確認,直到曲玲瓏又把了一次,還是說沒事,她才露出釋然的神色,心中暗想:難道她的神力起作用了?
蕭山盯著二人的手看了半晌,才低聲道:「走吧!」
回去的時候,雪娘的神色明顯鬆快了很多。
二人帶著東西直接去了新房處,柱子他們都在等著了,還有幾個圍觀的村民。
「蕭大哥,你可讓我急死了,差點誤了吉時,趕緊準備吧,到時間了。」
柱子趕緊招呼芋頭他們從車上將東西搬下來,一一收拾。
一切順利,燒紙之後,蕭山扛著一根粗大筆直的梁木上了房頂,其他人從旁協助,直到全部穩固好,孟有良將寫了吉字的紅紙貼在房屋的兩側,芋頭對著雪娘喊了一聲:"雪姐姐,捂上耳朵,我要點鞭炮了。"
雪娘趕緊捂上耳朵,鞭炮噼裡啪啦響起來,蕭山從房樑上抓了一把乾果混著紅紙往下撒,村民歡呼著去接去撿。
這就是上房梁嗎?
村民漸漸多了,都過來撿乾果吃。
蕭山從房上下來,招呼大家過來吃粽子,自己剝開一個遞給雪娘。
柱子在一旁喊唱道:「上樑上樑,子孫滿堂,吉星高照,福地呈祥。」
他剛喊完,劉成山就驚呼一聲:「喜紙,喜紙——」
大家擡頭,就看到,剛才貼兩邊的上樑大吉的一側紅紙竟飄飄忽忽地落下來。
柱子「哎呀」一聲,埋怨孟有良:「有良哥,你做事向來細心,怎麼連喜紙都貼不牢靠,這,多不吉利......」
孟有良也有點傻眼,懊惱道:「明明貼好了.....」
雪娘微彎的唇落下來,輕飄飄的紅紙落到地上,卻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
蕭山撿起紅紙,不以為意,「隻是個風俗,別大驚小怪的,再貼上就是。」
他又上了房頂,將紅紙貼上,柱子跑到一邊又燒了點紙拜了拜,大家重新熱鬧起來。
這隻是個小插曲,沒什麼人在意,雪娘吃完了粽子,也沒跟蕭山打招呼,徑自一個人走了。
蕭山蹙眉看著她走,目光沉沉的。
上完梁,房子也就算蓋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細碎的小事,還是三間房,隻不過比先前的都大了一倍,還有了正經的院子,不是籬笆圍的了。
估計再收拾兩天也就弄完了,晾曬一下,就可以入住。
「柱子,等忙活完,你們去家裡拿肉,一人一根野豬腿。」
蕭山對柱子說了一聲,就朝家走。
柱子幾人都高興的不行。
這比過年都富裕。
「跟著蕭大哥,真是又有錢花又有肉吃。」
可惜,房子已經蓋完了,以後也不知道再找點啥活計。
蕭山回到家,見到雪娘在床上睡的沉沉的。
原來是累了。
他坐到床邊,卻見她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
蕭山心口又是一痛,撫過她微皺的眉頭,澀澀低語:「我對你不夠好嗎?忘掉他不行嗎?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也可以重入沙場,收回一切權勢,給她最好的。
隻要她願意。
他翻開她的手腕,細細的塗上藥,「別再傷害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