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祁骁一大早起來就跟鐘璃說府中新得了好看的料子,特特找了裁縫來,将鐘璃請去了繡房量身量。
自己則是像等着什麼似的靠在内院的軟榻上漫不經心地翻着手裡的雜書。
沒多久,林總管快步走了進來。
林總管在屏風後站定垂首,輕聲說:“禀王爺,宮中來人傳旨,此時正在前邊等着呢。
”
祈骁昨日在宮中拒絕了賜婚一事知曉的人極少。
可祈骁也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隻是過了一夜,皇上就讓人将聖旨送到了門前。
這是斷定他不敢公然抗旨嗎?
祁骁心底驟生怒氣。
靠在軟榻上,聞言懶懶地擡了一下眉,卻也不說話,隻是自顧自地揪着手裡的書頁。
就跟沒聽到似的,全無反應。
林總管小心地擡頭看了一眼祁骁的臉色,說:“聽說是賜婚的聖旨,同時出宮的傳旨太監已經去了北侯府。
”
祁骁聞言眉梢不明顯地上挑了一下,冷冷地說:“把人扔出去。
”
林總管面露遲疑,小心道:“王爺,來者是皇上身邊的首領太監,若……”
“那又如何?
”
祁骁像是根本就不把這聖旨當回事的樣子,直接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漫不經心地說:“賜婚一事我昨日已與皇上說清楚了,今日傳旨的太監隻怕是走錯了門,将人扔出去怎麼了?
”
祁骁随手将書放在了一旁,淡淡地說:“直接将人扔出去,此事就不必讓王妃知曉了。
”
“還有,我聽說昨日側太妃來院中說府中無人知曉有了王妃。
”
“你去告訴府中其餘人,從明日起,每日早上需得按規矩到王妃院中請安,隻要不是腿斷了,就算是讓人擡,也得擡着來。
”
祁骁院内并無其他妾侍。
那按規矩,需要到王府院中請安的就隻有其餘幾房的女眷。
祁骁此舉,單純就是為了替鐘璃在府中立威。
林總管低頭應是,見祁骁無别的吩咐了,才轉身退出去打發那來宣旨的太監。
至于皇上生氣不生氣,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兒了。
祁骁抓起書随意翻弄了幾下,覺着無趣索性就去了繡房。
新得的料子不錯,做成衣裳阿璃穿上必然好看,他得去幫阿璃把把關。
鐘璃不知來替皇上宣旨的太監被祁骁扔了出去,正看着眼前的各色錦緞歎氣。
雖說女人的天性喜歡好看的衣裳首飾,衣櫃裡永遠都缺一件衣裳一雙鞋。
可那也是在本身沒有多少的情況下。
祁骁不知從什麼時候就開始給鐘璃準備這些東西,光是鐘璃在棠心院中見到的,就是她一年穿一件扔一件也穿不完的。
這時候還讓做衣裳……
鐘璃實在是不知道有什麼可做的。
鐘璃聽繡娘說得頭大,興趣不大地擺擺手,說:“我暫時想不出什麼喜歡的,這些料子就先收起來放着吧,等以後再說。
”
紫衣知曉鐘璃性子怕麻煩不喜奢華,聞言笑着說:“王妃院中衣裳雖不少,可鎏織錦的卻是一件也無的。
”
“這批鎏織錦是王爺半年前就特意讓在北境收集的,無論是花樣還是料子都絕非尋常蜀錦能比,這樣好的東西,平白在庫房裡放着倒是白白可惜了。
”
“王妃不若仔細瞧瞧,挑兩匹喜歡的做成應季的衣裳換上,也算是不辜負王爺的用心了。
”
眼前的料子鐘璃看了第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
可她也沒想到,這竟然是傳說中的鎏織錦。
尋常人哪怕是見着一尺半尺都值得炫耀了,可鐘璃眼前放着的,足足有十幾匹,足以見祁骁的用心。
鐘璃聽說祁骁是半年前就開始讓人搜羅的,禁不住露出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竟盤算得那麼早?
”
紫衣知道鐘璃說的是誰,唇邊含笑道:“王爺對您,自然是無比用心的。
”
鐘璃搖頭失笑,忽略了心底的那一絲絲感動,視線定格在了眼前的布料上。
四個紫都是伶俐的,見鐘璃盯着布料出神,立馬就輪番給鐘璃介紹起了這布料的不同之處。
祁骁到了也沒讓人通報,直接走了進去。
眼尖的紫紗拉了拉離鐘璃近的紫衣微微往後退了退,鐘璃身後站着的人換成了祁骁。
鐘璃雖沒回頭,可祁骁走近她就聞到了祁骁身上特有的一股冷香。
鐘璃頭也不回地說:“你是要去上朝的嗎?
怎麼來這兒了?
”
祁骁是大褚目前唯一的超一品親王,就算是朝中無大事,每日也需上朝參與議政事。
之前祁骁就是用自己要上朝了為由将鐘璃支走。
鐘璃沒想到都這個時辰了,他居然還在家。
祁骁聽見鐘璃的話,慢悠悠地說:“今日不想去。
”
鐘璃無言以對地回頭看他,眼神無奈得像在看一個鬧性子不想去上學的孩子。
“不想去你就不去了?
”
祁骁理直氣壯地點頭,上前一手攬着鐘璃的腰,一手随意翻弄了一下眼前流光溢彩的布料,說:“去上朝無非就是聽一些老頭子磕牙,沒意思,還不如在家陪着阿璃選衣裳。
”
鐘璃聽他将不務正業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最後卻也沒說什麼。
她對朝堂之事了解不深,祁骁此舉自然有他的用意。
鐘璃從不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指手畫腳。
祁骁來了,滿屋子的繡娘丫鬟們都霎時沒了聲兒,安安靜靜地站着像是不存在一樣。
祁骁成了幫鐘璃參謀的主力軍。
最後在祁骁的堅持下,屋子裡所有的料子都被指定制成了鐘璃的東西。
從衣裙到荷包配件,全都是由千金難得的貴重料子所制。
饒是鐘璃自诩是見過世面的,此時也不由得為祁骁的敗家屬性震驚。
敗完家,祁骁就拉着鐘璃換了身衣裳出了門。
鐘璃換下了身上繁瑣的長裙,穿的是淡青色繡清荷模樣的利落騎裝,外搭一件青色的夾棉披風,頭發也隻是簡單地束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爽利明了。
祁骁穿的也是騎裝,隻是他的是黑色繡金色紋路的,看起來頗為大氣。
兩人也沒帶随從坐車,直接騎馬出了城。
出城後,祁骁先是帶着鐘璃在城外轉了轉,然後就去了城郊的一個莊子。
去的路上,鐘璃好奇地問:“我們這是去什麼地方?
”
祁骁神秘一笑,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