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鐘璃不說話,那夫人以為鐘璃是心虛,越發得意。
“王妃雖身份貴重,可再貴重,也是女子是妻子。
”
“您與王爺成婚至今無子嗣産出,那就是王妃的失職,身為一府主母,擔了王妃的名頭,就當行為人妻該行的指責,就需得為王爺擴充後院争取早日綿延子嗣,要……”
鐘璃似笑非笑地打斷了她的話,莫名其妙地說:“可本妃何曾說過,擔了王妃的名頭,本妃就必須要做王妃該做的事兒了?
”
那夫人沒想到鐘璃會是這種反應,當即就漲紅了一張臉沒了話。
鐘璃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本妃性子自來刁鑽刻薄,也不曉賢惠為何物,故而難以理解夫人所言,望夫人莫要見怪。
”
似乎是覺得鐘璃這話大逆不道,那夫人氣得不行。
她臉色鐵青地說:“世間女子均講究賢惠為德,王妃說出這話,難不成是不許王爺納妾生子嗎?
”
再三被挑釁,鐘璃徹底沒了耐性。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激動的紅衣夫人,慢條斯理地說:“是。
”
餘光看到周圍豎着耳朵聽的人都面露驚訝,鐘璃心中冷笑,一字一頓地說:“本妃善妒成性,心狠無情。
”
“既成了這鎮南王妃,就決不許除了本妃以外的任何女子出現。
”
“王爺要是有意見,本妃就打斷他的腿讓他再無尋花覓柳的條件,實在不行,大不了就是一碗砒霜同歸于盡的下場。
”
“甯為玉碎,不為瓦全,夫人對本妃的回答可還算滿意?
”
看振振有詞的紅衣夫人沒了話,鐘璃滿意一笑,準備往前走。
不料那夫人卻說:“王妃此話,可曾讓王爺聽過?
若是讓王爺知曉您是個如此善妒心狠之人,隻怕……”
鐘璃呵呵一笑,不鹹不淡地說:“夫人大可去告訴我家王爺。
”
“本妃敢說,就不怕他知道。
”
“他但凡敢做,本妃就能打斷他的腿。
”
鎮南王地位尊崇,年少有為,多少年前就是無數閨閣千金的春閨夢裡人。
一年多前祁骁詐死時,民間甚至有傳聞說誰家千金恨不得為其殉葬,尋死覓活的傳聞。
傳聞真假不可究。
可哪怕祁骁已經娶妻,想進府得祁骁寵愛的人也是數不清的。
今日見了祁骁對鐘璃的維護偏愛,動了心思的更是不在少數。
不少人想的都是如今祁骁年少初動情,識得情愛滋味,自然是對女子正是溫存之際。
此時若是送了家中女子進府得了寵,可是福澤全家的好事兒。
鐘璃雖然相貌不差,可他們家中的女兒也不見得就比不上鐘璃不是?
那紅衣夫人本就是心動了沒忍住來試探幾句。
可誰能想到鐘璃會是這個反應?
鎮南王的腿當今皇上都不敢直言說要打斷。
可鐘璃說打斷就打斷沒半絲猶豫,這是何種跋扈?
鐘璃見她悻悻,眼底冷意不散,徑直越過她往前。
鐘璃與那夫人的談話聲音雖不大,可這麼多人都在一條道上,自然也有人聽到了。
此時不少人看鐘璃的目光都透着古怪之色。
古往今來,男子納妾是規矩,是慣例,是女子不得反對的鐵律。
對納妾不滿的女子不在少數,可又有誰敢像鐘璃這般說自己就是善妒?
成了家的婦人們看着鐘璃的目光多有不屑。
新婚的年輕婦人倒是有些羨慕。
畢竟有誰會希望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
隻是這個念頭隻敢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罷了。
剩下那些未婚的惦記祁骁的,盯着鐘璃的眼神恨不得化作刀子将她片片淩遲。
鐘璃對衆人反應半點也不在乎,神色自若甚至眉宇間隐隐充斥着抹不開的冷意。
走在前頭的皇後娘娘聽見了,默默垂首一笑。
她就跟沒察覺到在場貴婦的異樣似的,對着鐘璃說:“鎮南王妃過來離我近些。
”
“我之前答應了鎮南王照應好你,若是讓你離了我的眼,萬一再出了岔子受了委屈,隻怕鎮南王是決計不依,要來找我要說法的。
”
說着皇後自己就笑了,笑問大長公主:“姑母您說,可是這個理兒?
”
大長公主搖頭失笑,說:“可不就是,璃兒你可過來些挨着皇後娘娘,否則娘娘屆時可是難以交代的。
”
鐘璃聽完耳朵不禁微微泛紅,走過去說:“娘娘與姑母就會打趣我,王爺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哪兒就值得當真了?
”
皇後笑着将鐘璃拉了過來,看似随意地指着路邊幾盆開得正好的牡丹與鐘璃說起了牡丹的姿色,将之前的尴尬帶了過去。
等到入席的時候,鐘璃也被皇後将座位安排到了自己的右側坐下。
左側是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與皇後成犄角之勢,将鐘璃圍在了中間,也為她避開了不勝其擾的旁人聒噪。
男客與女賓是在不同的宮殿開席。
不一會兒,前去找祁骁的紫紗避開衆人走到了鐘璃的身邊。
她看似彎腰為鐘璃倒茶,嘴唇輕動,低聲說:”王爺說他知道了,此事他會處理,讓您安心即可。
”
鐘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點頭。
鐘璃雖與恭王打過交道,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
恭王此人鐘璃并不了解。
故而在恭王出言希望鐘璃借故殺死錦妃的時候,鐘璃并未輕舉妄動。
這事兒其中隻怕還有蹊跷,還是讓祁骁來做決定的好。
與此同時,男客所在的宮殿中,恭王正在不住地給祁骁灌酒。
祁骁與恭王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從能睜眼看見對方就開始彼此不對付。
但凡有這兩人在的場合,每每都是不歡而散。
因此哪怕有人有心想上來找祁骁攀談兩句,看見祁骁旁邊的恭王都默默地端着酒杯退得遠遠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還是不過去湊這個熱鬧的好。
祁骁垂眸看着恭王遞過來的酒杯不動,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吐出了個錦字。
恭王捏着酒杯的手狠狠一頓,仰頭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的同時咬牙說:“幫我殺了她,我記你一次人情。
”
恭王身為元後嫡次子,從小就驕傲不似常人。
在同樣為天之驕子的祁骁面前,他更是從不低頭。
可此時,他卻為了個看似與他無關的妃嫔生死出言求助。
祁骁的眼中多了一絲興味,端起了酒杯似笑非笑地說:“原因呢?
”
恭王飛快地閉了閉眼,壓下了眼底的猩紅,幾乎聽不清地說:“我不能說。
”
祁骁撇撇嘴,呵了一聲。
“那我憑什麼幫你?
”
恭王猛地看向了祁骁,眼中赤紅恍若籠中困獸。
旁人隻以為恭王是再度與祁骁起了沖突,紛紛退得更遠了,兩人周圍直接形成了一片無人的真空地帶。
祁骁面不改色地與恭王對視,口吻輕飄飄的。
“你不說,我就不能幫你,更何況,我為何要幫你?
”
按理說,錦妃不過是深宮的一個嫔妃。
就算身至妃位了,那也隻是一個嫔妃。
以恭王的手段,想要在深宮中弄死一個人應該不難,絕不至于到需要向鐘璃求助的程度。
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錦妃身上,有什麼恭王必須讓她死的秘密?